救室的外面,我们呆在同一个空间里面,完全没有恐惧之心,我和余沉沉走到急救室的门前,她通过门上嵌着的两块玻璃,睁大泪眼从外面要看里面的情形,可,看不清楚的,只能看见一片白色,亮堂堂的百色。
我在一边看着门上的红灯,那么醒目,那么刺眼,血的颜色一下就进入脑海。我们守望着,祈祷着一切平安,不要健全,不要一无所失,只要活着。
有人轻拍我和余沉沉的肩膀,我赶忙回头看,以为是手术结束,又抬头看门上的灯,原来从后面悄无声息凑上来的年级主任,他的大手放在我们两个人的肩膀上,待我们转头方才放下手来。
以为他会直接叫我们回去,或者像平时看见犯了错的学生一样直接将我们“拎”出去……
但,他都没有,她放低声音,很和蔼的面对着我们,张玉林的班主任站在一边,“你们往后站站,一会儿就该出来了,不要挡住出口。”他们簇拥着我们往长廊的边上走。
兴许他们要问我们这两个学生是什么情况,为什么要在这里?和张玉林到底是什么关系等等,可,他们仅仅叫我们后退而已,我们同他们一样守在一边,等待着结果。
张玉林的母亲还在哭,不过没有眼泪,哭得红肿的眼睛看着光洁的、反着光的地面,父亲的搀扶她,发现她已经站不起来,抱起来,又重新坠下去,班主任过去帮忙搭手,才扶将起来,她咬着牙齿就要晕厥过去,安排坐在椅子上,头发散乱搭在椅背上,腿脚无力的耷拉着,身子里面的骨头都松软掉,成了液体一样,靠着意识、还在流动的血液维持着基本的思维。
崩溃,不敢想,不能接受。
班主任在一旁小声的安慰,不断的告诉他们会没有事情的,一定会苏醒过来,没有什么事情的……即便这样,张玉林的父亲卷起工装外面的袖子,擦了脸上的汗,还有不知何时蹦出来的泪水,他站着,都是颤颤巍巍,年级主任在一边捏着他的肩膀,“不会有事儿的……挺住!”用男人具有的果敢和刚毅生动的同他讲。
他摆摆手,无声的告诉关心他的人说没事儿,转过脸去,却是一声低低的哀嚎。
低低的啜泣声或者因为焦急来回走动的声音,在这个寂静的空间里面都算是激烈,慢慢的恢复了平静,我看一下时间,差不多一个小时时间,余沉沉右手捏着左手,靠在墙边,似乎那堵白色的、亮堂堂的白瓷砖墙已经成了她现时唯一的依靠。
我在一旁,一直在她的身旁,现在,她不再明显的去祈祷,紧紧的抿着嘴唇,看着门口,又闭上眼睛,双手合十,我找不到任何的语言去安慰她,在场的人的心里都绷着一根弦——那根示意着生命延续的弦,都在守护它。
滴的一声,象征着这场煎熬就此结束。急救室的大门向两边滑行着打开,一个穿着藏青色手术服的医生走了出来,口罩罩住了他脸上的表情,出了门,他们急急的拥上去,将其围住。这里整个长廊也喧哗起来。
“怎么样啦?大夫!”张玉林的父亲首先问道。
他缓缓取下口罩,脸露出来,一种凄苦的、哀痛的表情显了出来,他还没有开口说话,就已经说明了一切。但,我们还是要他说话,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几双眼睛同时盯住他,不能去一下打灭在场所有人的意愿。
他缓缓的摇摇头,“都尽力了,已经没有心跳,节哀!”一边说着,一边轻轻的走出围在他周边的人群。
所有人都呆住,空间里面的空气瞬间就凝固,一股世外袭来的冷气将一切、所有都冻结住。随后人被后面的几个医生推出来的时候。
“儿啊!儿啊……”几声撕心裂肺的呼唤响彻整个走廊,瞬间就将原先凝固着的空气撕裂,接着一个踉跄,跌了下去,几个人架着她,张玉林的父亲跟着往前移动的担架,红彤彤的眼睛,这个高大的中年男人把着担架上的扶手,脚却停在原地,一个长跟头,往前栽了出去,咚的一声,撞在光洁的地上。
几个医生还有老师将他扶着,这个方才已经默认要挺住的男人,抱头痛哭,歇斯底里,不可遏制。
白色的人形从我面前被推过去,渐行渐远,本来走廊的尽头离我们也就不足十米,但是现在看起来好远,距离远得足够可以跨越阴阳,余沉沉的泪眼朦胧,两行眼泪已经从脸颊上肆意横流,不受她主观意识的控制,她贴着墙,看着那被簇拥着的,已由白布代替一切的人被动的渐行渐远。
“不……不……不……”不愿意接受现实的人,在意识里面认为这个人还在,把不好的地方全部抹掉。
与方才的喧闹形成明显对比的是,在医生走后,遗体走后,现在这里就是空空的,若是要说还有什么是存在的话,那就是白色灯光,白色的底板,两边布置的长椅,急救室的大门已经紧闭,门上的灯业已熄灭掉。
低低的、细细的……仿佛一条娟娟小溪流流入到这个空间里面来,余沉沉的抽泣,双手捂着脸,仰着头,泪光一闪闪,我看着,泪光闪出来的光耀眼,像烈日在灼烧,我靠近她,直觉得天旋地转,命运的压迫感在头顶,不能够接受和消化的震撼。
“走吧,发生了的已经发生了,有些东西是不可以挽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