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禅房的院里,见我过来,她缓缓起身,面带着笑容,那时候,直觉得自己是一个士兵在接受检阅一般——目视前方,脚步刻意的稳健。
是仪真领我进寺的,该是得到了监寺静灵的许可,一路上过来,她都跟在身后,指着路,眼神之中也有所防范,只不过回过头去看了人两眼,便能看出她的犹疑和轻微的纠结,而我,为了打破这种沉默,想了想,决定同她讲起话来。
“寺庙的环境真好,这些花卉打理的也蛮好,看得出来是苦心经营了的,呵呵呵~”
“那是嘛,我们有专门的人来收拾这些,平常时候免不了有香客来,干净利落些好,大净慈寺本就比较偏僻,给人留下好印象,让人……”她在找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至此就中断了一下,“花香蝶自来嘛。”
“嗯嗯,说的是,说的是。”仪真指着路,穿过好几道小石门,方才到禅房,因为是卧房的缘故,所以在寺院的最深处。到了之后,她指着还坐在禅房门前的余沉沉,其实通过最后一道门的时候,便已经看见了她。
“心心念念的人啊。”心里头不禁说道。
“好了,你们聊吧,贫尼告退,有什么事情,到前面来叫我就是,还有……额。”她眼睛看着地上,似乎比较不好说,抑或难为情,“天色已晚,要注意时间,我们这里一般不留人留宿。”此时方才抬起眼眉来望我一眼,那好像在说留给我的时间并不多。讲罢便转身退了出去。
看着院里的各色花,还有树,芬芳沁人心脾,挨着禅房的还有两颗槐花,开得正是旺盛时候。
转过头去,往后瞧了一圈,似乎在专门在为此酝酿一个笑容一样,等到面对她的时候,瞬时能换一张脸,把愁苦撤掉,将喜笑盈盈搬上来,端端正正的给她看。
“你来咯。”抿着的嘴唇中间微微的挤出这几个字眼来,很淡然,没有怨气,没有别的其它任何心绪。
“是啊,你也来咯,还要比我更早,也不知道等等人家嘛。”我张着大嘴巴,大声的讲,整个禅院里面竟然有回音,余沉沉噗嗤一声笑了。
“这儿的环境真好,比一中要雅致的多。”
“嗯嗯,那是哟,我很喜欢这里的环境。”微笑在她的脸上微微泛开。
环顾四周,确乎是美景,要说起来,在山门之外,就已经想好了策略,那就是一要规劝,二要发乎情,三要讲道理。彼时脑海之中出现多个场景对话。
“跟我回去吧……算我求求你……回去好好读书,我们一起上大学,一起……”
“我们都长大了,是不是?人生的旅途还没有完全开始,现在就避世,不合适,如果你有任何难处,我都愿意跟你一起来面对的,好不好?”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这么做对谁都不好,想想父母,想想学校老师,想想我嘛。”
“我喜欢你,不要丢下我,行不行?不行我同你一起出家算了,你不回去,我就不回去了。”
……
诸如此类言语,想了很多,甚至连说话的语气都有所考虑,结果站在她的面前,竟然一句也讲不出来,倒是她招手示意过去。
登时直觉得自己傻呆棒子一个,悻悻的出现在她的面前,像是一个外星来客一样,她拿起手里的经卷,指着上面的几行字。“你语文好,帮我翻译翻译呀。”
四目盯着她手里的书卷,脑海中被经卷上的文字占满,那里面的一字一句慢慢涌入心怀。在此前,只知道《心经》是唐玄奘所翻译的,全文也就260多字,短小却精悍,偶然的机会在杂志读物上看过两遍,至于其中的意思,亦只是一知半解。
可我又不愿意直说自己不懂,只呆呆的看,一开始看经卷,意识到自己不能懂的时候,就干脆直勾勾的眼睛看着余沉沉,她还是那个样子,跟我的想象没有任何的差别,按照之前所想,这个女孩儿进了寺院,身上是会增添一些禅意的,却是没有,还是如同一个调皮的青春女孩儿一般。
“唉呀,你看经文呀,看着我弄啥嘛。”她双手卷着经文。终于,我认为这是一个可以深刻表白的机会,当即抬起手来,拿住她手里的经卷,“跟我回去吧,回学校吧,这里不是你应该呆的地方呀。”就在瞬间,后脑勺便冒出了汗滴来,十分紧张会被拒绝。
“我不!”脑门上的热汗似乎一下就冷却下来,原来十分害怕的拒绝,只不过是由热转凉而已,没有所谓的非答应不可,不怎么就不行。
转身坐到禅房门外的椅子上,伸伸手,“你坐嘛,其实,其实我们可以好好说说话的,你不用勉强我,我也不会强求与你。对谁都好。”
慢吞吞的往上走,那两步的石阶本是一步之遥,现却那样沉重,那么难走,要十分小心才行,否则只会爬上去,随即又会掉下来一样,满庭院的花香又变得没有味道,只傍晚时分的清新空气萦绕在鼻息之间。
坐到木质圈椅上,刚落座,压得木头条吱呀响,她修长的手指翻动经卷纸张,此时才看清楚经卷有些焦黄的纸张,跟平常的课本是不一样的,那是一本很厚的定转本,竖版的书,该是大净慈寺的藏书,且有年代感。心里想着既然她的话都说到那个地步,与其强求,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