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中意的应该是那个蓝色的毛绒帽子。
“就这个吧,好不好?”指着蓝色的帽子。
她站在我指着的那顶帽子,很显然下面的标价她犹豫良久。
“可是它看着好呆,又那么显眼,这样好么?”
“很好啊,这不挺好的么!你戴上一定会好看。”她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恰是很中意,但不太确定,而我,确乎让她坚定了选择。
她戴上那顶蓝色的毛绒帽子,陡然觉得她靓丽十分。
一直到月亮爬上街头的树梢,方才踩着月光往学校走,她戴着蓝色的帽子小心的跟在身后,一开始我不太理解她的这份谨慎是为何。
“你怎么了呀?”
“我害怕。”她在下一级石阶上望着我,已然泪水涟涟,我竟因为走得太匆匆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我看着她瘦弱的脸颊,晶莹剔透的眼神,伫立良久。
“别怕,有我呢,有什么事情你就来找我,我随时都在哈。”轻轻拍余沉沉肩膀,她的肩膀很柔弱,直觉得拍一下她就往下沉一截似的。
往上还有一段阶梯才到BJ楼前面的广场上,两边的路灯昏暗,只照亮了一小片区域,微弱的灯光照着我和她,她瑟缩着,恨不能把身子整个的缩下去,从此不和任何人打交道。
我抱住她,她瘫软似的,像猫一样蜷进怀里,“我不想再去经历一回了,其实之前我都是假装的,直到现在要去面对那么多的人的时候,我才晓得后悔。”
她的背因为恐惧或者是伤心不住的颤抖,像受了伤寒似的,“听话,让过去的都过去就好了。”
见她不说话,就决定在此歇息一会儿,我不记得是听谁说的,说是人在悲伤和痛苦到极端的时候切忌一时心急,最好是平静下来,缓过心头的那股子劲儿来就好。
如此,我们便这样做了。
“你冷不?”我和余沉沉另外找一处长石椅上坐下,此处在右首边有一盏路灯,灯光照在身上,顿时让人觉得温暖许多。
“嗯嗯,有点儿。”余沉沉微微到,现在她一直低着头,盯着她在地上形成的影子。黯然神伤。我把外套给她披上。
“其实也没多大事情,都知道嘛,也没什么的嘛,你就正常回去就好,再不行,我送你回去也好。”
“不用,我相信我可以!”起身便走,我快步跟上。
到教室门外,我目送她进教室。
待我爬到五楼的时候,教室外面的走廊上已经站了一排学生,老班王长风背对着站在靠栏杆一侧。
看到他那熟悉的背影,我便知道今晚又是一个难忘的夜晚。
为了应对这种情况,大行掩耳盗铃、视若不见姿态,亦即是“只要是我看不见王长风,那他必定也就看不到我”。以此逃避。
只见我低着头,像僧人一样,眼光只看属于自己眼前的一方面积,并不往远处看,也不抬头,似乎就是王长风手里拿着一把枪,只要是冒头,便就是顶头一枪,别无它话。
畏畏缩缩,小心翼翼,心头发抖,慢慢的、脚步不敢多加加重——脚下像是踩不实似的。
“站住!这不华仔,怎么哟,一个假期结束,还都不认识了呢?”他笑眯眯的表情在我看来一点也不真诚,反是藏着玄机。
我看见他手别在背后,硕长的教鞭在后面拖着,划拉着地板我能听到声音来,重重的拍着我的肩膀。
“看看,看看,昂!你看看,灯火通明之外,人可都到齐了,你这么晚过来,是不是迟到了呢。”
兀自不语,心道:“他故意戏弄一番,而后才开始正题。”
“再看看,这些个兄弟你一定是认识的,你猜猜他们为什么进不去教室。猜猜看。”
“迟到了?”
王长风抿抿嘴唇,圆圆胖胖的脸将我完全遮挡住,我就看见黄旭和室友张锐在队列中。
“他们啊,都是作业没写完的。你的作业呢为师已经帮你看过了。”他摇摇头。“我说的对不对?”
我点点头。
哗啦一声,我还只听到他衣袖的声音,接着大耳刮子扇在脸上,一时间耳晕目眩,一个踉跄差些没站住,撞在了墙上,直觉得生疼。
“给老子站直溜了!”像军训的时候那样挺直身板,呼啦再给一耳刮子,依然站的笔直的,像阿Q那般在意圈圈画的圆不圆似的在意自己挨揍的姿态。
夜风它穿过走廊,拂过脸颊,火辣辣的脸颊慢慢的降下温度来,一直站到晚自习下课都没能进教室。
一下自习就往楼下跑,因为挨揍对于我来说还不是最严重的,我的目的是去找余沉沉,事实上站在教室外面的时间里,一想到余沉沉就觉得充满力量,什么烦恼都消失一样——大概就是心里知道有个女孩儿在等待自己,就是希望一样的存在。
当我看不见那顶蓝色的帽子,从远处看一个光秃秃的头,心下一惊,她的班主任周长发在对她说些什么,临了我远远地站在角落里头,我瞅见她好像在哭,终了她擦擦眼泪往公寓走。
我撵了上去。
“你的帽子呐?”她如梦中惊醒一样,望着我在摸摸头,忍不住眼泪掉下来。
“在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