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钱,知道他要买糖后,在里头的货架上找货,还有二两粮米,一并放到柜台上称重。
“是嘞,有喜事儿,打点儿糖。”吴正聪苍老的脸上露出笑容来。
他格外小心的把糖装到皮衣的内侧口袋中,那点大米他抱着放到牛车上。
中巴车上的人已经下车一部分人,听口音就是外地人,村长吴正恩告诉他要接的知青两个小伙子一个姓刘、一个姓李,那个女娃儿姓黄,叫什么黄欣欣,反正名字他没记住,到时候他只要喊去吴家坡的知青就好了。
在车站,人都觉得很稀奇,毕竟县城很小,小到能见到外面来的人都是十分引人注目的事情。
吴正聪不好在人群里面挤来挤去的,不用那么着急,一会儿看热闹的包括接人的人都会散去,最关键他得守着牛车,牛得好生看着,丢了就……
丢了就赔不起他丈人了。
等待着,终于有几个年轻人朝外面走过来,他也不自觉站起来,就好像感知到那就是他要接的人一样。结果,几个年轻人从他旁边走过去,带着些好奇看着牛和牛车。说着他听不懂的话——那应该就是城里的普通话吧。
终于,他爬到牛车上,咳嗽两声清清嗓子,“嗨~上吴家坡嘞,上吴家嘞!吴家坡嘞!吴家坡!”他充分展现出农家汉子独有的高昂有力的嗓门儿,整个车站回荡着他低吼的方言。
几乎所有人看向他,然后眼见着几个年轻人开始低语,终于那三个人往他这边儿靠过来。
“师傅!您是吴家坡的嘛!”其中的一个高个子男青年拎着大包向他问道。
再看模样,确乎是两个男的,一个女孩儿,吴正聪使劲儿的点点头。
高个子叫张玉明,稍矮的叫李书,年轻女孩儿则叫黄欣,一路上他们坐在牛车拖着的木板板上,问着问那,矮个子李书很少说话,张玉明管他叫大伯,问路程,问习俗,问特长等,吴正聪不厌其烦的用方言说一遍,还连带着比划。
吴正聪赶着牛,年轻的女孩儿黄欣开始捏着鼻子,因为大水牛身上腥馊味儿以及吴正聪皮衣在太阳底下晒出的胶味令她这个初涉农村的人不适应,后来一段也就习惯了。
他们都清瘦,皮肤白,从头发到衣服都格外的干净,蓝色的涤卡衫显示出青春的活力和精力的繁盛。
到中午过了才到吴家坡,村长吴正恩披着一件长呢子衣出门迎接,很正式的一一握手,最后拍拍吴正聪的肩膀。“老哥,你辛苦,牲口牵回去吧!回吧,就不留你吃饭啦。”说罢招招手。
吴正聪被村长的这番话语和操作弄呆了,按说他怎么也得叫他坐下喝口水的,牲口还得吃口草呢。
“王八蛋!谁再给你帮忙谁是王八蛋他孙子!”
吴正聪气呼呼的独自走在山道上,此时太阳已经偏西,重重山峰边缘上映出淡淡霞红,山坡上劳作的人也是丁丁点点,快到吴家村的时候,溪水之声在安静的树林间清脆作响。
他走一段,直觉得饥肠辘辘,坐在石头边咂摸着烟斗,烟斗里的火星子也比往常要暗淡。
眼见着天色暗下来,起身奔村口走,路过溪水涧,隐约听到林木丛深处传来山歌声,他觉得很奇怪。
凑近看,树枝子挡着,看也看不清下面溪水潭边是谁,忽听得下面唱:
妹妹你是天上的云哟!
我在山上追着你走!
妹妹你是山上的映山红!
我一看到你心里就热咯!
……
都不用看,那个女娃儿现在指定是脸红,一边男的还撺掇着叫女孩儿也唱。
在当地,对山歌很时兴,年轻的男女看对眼儿,就一个在那头,一个在这头开始对歌,歌词是即兴的,一般都跑不了情爱的主旨,对歌对得好,就特别好找媳妇,不同的是人都约定俗成的对歌是公开活动,像吴正聪意外听到的这种,就有着私通的意味,常被当成笑话传遍四里八乡。
谁也不愿意被人家讲闲话,所以亦是禁忌。
不过,对吴正聪来说,窥见别人私下对山歌自是别有一番意思的,当初他也是对歌的一把好手,现在他就听着女方该如何接——一般情况下男子唱罢,女子就会有回应,不管是中意还是拒绝都会有个回应,回应自然也是以对歌形式。
哥哥我是地上的凡女子;
不是天上的仙女儿哟!
妹妹家没得高门槛;
哥哥来我泡好茶等你嘞!
……
完全没出意外,这种暧昧的歌词听得吴正聪的老牙酸溜溜的,不过现在天光渐暗下来,就更加看不清,他总觉得男的嗓音很熟悉,却也没多想,女孩儿的声音倒是很脆,尾音拉得也很长,像山间的百灵鸟叫声那样稚嫩。
吴正聪瞪大眼睛隔着树林子往下面望,那对男女对歌此时已经结束,两厢挨在一起低低絮语,就没什么意思可看。吴正聪回转身,脚后跟一溜,一屁股就跌在土坎上的叶子上。
随着他哎呀一声,在底下水潭边上的那对苦鸳鸯慌里慌张的腾得爬起来朝一边跑了。
望着溪流边上的小路上匆匆忙忙的男女,吴正聪拍拍身上的灰,越看越觉得那男的像是自家的儿子,至于是士天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