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息,他腾地起身,往一边的小书房去。
应恂听到了大殿里的动静,他皱了皱眉,陛下没睡着?昨夜陛下便没怎么睡,下了早朝后难得不等他劝,陛下自己先回了寝殿。
他还以为陛下昨晚劳累,这一觉能睡得久些,但没想到屋里才静了半个时辰而已,陛下就又起了。
应恂叹气,陛下睡得如此少,身体别熬坏了。
又想,明明昨日陛下回宫回的比平常要早许多,按理昨夜正该是能一觉到早朝时辰才是。
可陛下昨日如此早回来了,却不去睡,反而是彻夜处理奏事……
倒还不如在王府歇着,直到天快亮才回来呢。起码前几次陛下虽然来回跑也颇费周折,可好歹在连姑娘那也睡了几个时辰。
昨夜到好,竟是彻夜不睡了,直接坐到早朝时辰,还丁点东西也未用就去上早朝。
应恂又叹一声气,想了想,忍不住到小书房门外,低声劝,“陛下,您不如再歇会儿?”
这一声没有得到回应,四周只有死寂般的沉默。
应恂失声。
过了一会儿,知道是劝不住的,便问早膳的事,“那臣叫内监去御膳房拿早膳?”
仍是一阵死寂,应恂发愁啊。
可不吃怎么行,总用糕点裹腹,陛下肯定吃了几块就不愿再动了。
嘴角嗫嚅一下,又一声,“陛下……”
不过这回话没能说完,因为才说两个字呢,就听里面的声音明显沉冷,还带着点不悦的讽刺,“应恂,你何时变得如此啰嗦!”
应恂:“……”摸鼻讪讪,行罢。
他默默闭了嘴。
外面总算安静,但崔厉的脸色也没怎么好。
他冷着脸坐在御案跟前,目光沉沉不知在看哪。
忽然,见他手一挥,似乎冷怒的想掀了什么东西。
但当手快要碰上杯子时,却唰的又止住,嘴角绷的很紧,挥出去的那只手握了握,僵硬许久,冷硬的又背于身后。
他何时竟也会用这些死物来发泄心里不快了。昨夜已经砸了一回,他真要抒解心里的郁气,此时该把那罪魁祸首纠来好好罚一顿才是,一切都是因为她。
心里的怒因为她,心里的郁气因为她,此时脸上的不善与紧绷更是因为她,甚至……心中那几丝无法忽视的涩然,更是因为她。第一回 ,心里竟然会有沉涩难言这种感觉。
崔厉闭了闭眼,背在身后的手握成了拳,几乎紧的发青。她竟然已经成过亲……呵,一想到这个,心里也不知是怒还是什么别的感觉,他只知心中似乎有一把火在烧似的,点燃着他的神经。
忽然,他猛地往后。
沉沉的椅子在地上划出呲啦一声,尖锐刺耳。
外面的应恂心脏跳了下,唰的看向小书房,陛下怎么了?
崔厉没怎么,只是刚刚那一刻恨不得亲自回王府去把连梨揪来,要她在他跟前,才好出了心中这一团不知道是什么的感觉。
但在呲的一声把凳子拉开后,却又沉着脸停了动作。
不想现在去找她,否则她还以为这事会过的多么轻易……脸色更加沉了,长腿绷着,又坐了回去。
重重捏一把眉心,深呼一口气,聚精会神处理今日寥寥十几本奏章。
昨日他彻夜未眠,其他积留的事情几乎都已经处理完毕,只剩这些了。
神色冷淡,一目十行的看过去。
看了一会儿,眉头皱了,他闭眼,握拳抵了抵肚子的方向。
有些疼,因为早上没用东西。
脸上因为腹里的疼更烦燥了,随手拿了块糕点寥寥裹腹,又喝一杯冷茶,他凝神继续看。
他看得很快,这些奏章上也都不是什么大事,所以不过一会儿便已经一一有了应对。
这时,腹中好像又隐隐不舒服。
眉头不耐的皱了下,忽而扬声,“应恂,去叫早膳来!”
“是!”应恂的声音回的格外响亮。
不过这时用饭应该已经不算是早膳了,再过一个时辰都能算中午了。
但这些细枝末节不必在乎,御膳房的人得了吩咐,几乎是用跑的速度把吃食鱼贯端来。
所有菜上罢,一一试过菜了,他们又纷纷有序的退下去。
崔厉等闲杂人等都下去后,这才面色淡淡的用膳。一刻钟后,用了些热食,肚子里已经好受许多,他用膳的速度便又慢了些。
也正是这时候,一个侍卫打扮的人快步到了应恂跟前,小声说着从王府递来的话。
随着侍卫的话一句一句冒出,应恂的脸色先是怔愣,接着便是皱眉。
这人说连梨一早就离开了王府,还说是陛下同意了她走得。陛下有同意过这事?他不知道,但他跟前这人说,他过来报消息时,连姑娘已经出了王府了,也是听到这,应恂才皱了眉。
待侍卫把所有事情全说完,不作犹豫,应恂快步到陛下跟前,“陛下,王府递来消息。”
王府两个字,成功让崔厉的手顿住。
神色晦暗了一瞬,但也只是一闪即逝。再抬眸,面色沉淡,他毫无起伏的说:“什么事。”
不过他的目光倒是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