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夫人被转移到明德堂。
盛江月手忙脚乱地给她施针、按摩、掐人中,她都没有醒来,呼吸越来越微弱。
“怎么会这样……饭前明明好端端的!”
她霍然转身,目光锐利。
“我怀疑宴席有人投毒,伯母可能中了某种我不曾见过的毒药。”
“投毒?!”谢祈瑶尖叫,第一个怀疑上宋轻尘,“你怕娘被盛姐姐治好,竟然给她下毒!”
谢祈光同样投来怀疑目光。
宋轻尘叉手:“当务之急,到底是救人还是追究责任?”
谢祈光反应过来,吩咐吴妈:“快去请大夫!”
谢祈瑶虽满腔愤恨也不得不承认宋轻尘说得对,她紧紧抓住盛江月手臂:“盛姐姐,你一定要救救我娘。”
盛江月一阵羞赧。
她已经尽力,谢夫人不醒,她能有什么办法。
要是谢夫人救不过来……她打了个寒颤,不行,谢夫人的死绝对不能和她扯上关系!
她立刻唤来自己的丫鬟:“桂枝,祖父今日休沐,你赶紧回府请他过来。”
桂枝领命而去。
吴妈一连请了几个名大夫过来,每个诊断完毕,都是一脸难色。
“侯夫人这情形,神仙也难救,请恕在下无能为力。”
谢祈瑶追问:“我娘是不是中毒?”
大夫们均摇头:“非也。”
倒是还了宋轻尘清白。
谢祈光想让宋轻尘也给看看,却又迟疑,怕她医术不精胡乱开药,反倒葬送了母亲性命。
焦灼之际,盛院使赶了过来。
他把过脉,看过谢夫人最近吃的方子,费了一番力气才把谢夫人救醒。
“她血气亏空,好不容易补起来,一通虎狼之药下去,本源尽耗,血气见底,以后就是养个十年八年也养不回来!”
盛院使怒容满面。
“到底是哪个庸医开的方子?”
满场俱寂。
盛院使一双鹰眸扫向尚未离开的几位大夫:“是你们?”
大夫们忙摆手:“我们是刚被请来的。”
盛院使看向谢夫人,见她一脸赧然,讶异道:“难道是走街串巷的铃医?夫人怎么能把千金之躯交到那等坑蒙拐骗的人手里……”
一道熟悉的嗓音打断他的感慨:“祖父,是、是我开的方子。”
盛院使扭头,看到了自家孙女。
盛江月脸色煞白,嗫嚅道:“我只是想帮谢伯母提升元气,没想到……”
盛院使:“……”
脸有点疼。
他语气缓和下来:“你啊,还是太年轻了,好心办坏事,你以为你开的和别人吃的一定是同一副药?行医不仅要会医术,还要懂人心。不然就是开对了方子,也救不了人。”
盛江月脸上恢复了些许血色。
“祖父教训得是,孙女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日后定引以为戒,谨言慎行。”
祖孙三言两语,就把祸源推到后宅阴私上去。
大夫们眼观鼻鼻观心,一声不吭。
宋轻尘却不能忍。
“盛大人的意思是,令孙女没有看错病,开错药,而是我们府里人动了手脚,险些害了母亲性命?”
盛院使循声望来,看清她的长相后,瞳孔骤缩。
下一瞬便恢复正常。
“盛某并非此意,六娘开的方子确实冒进了点,但谢夫人要是能扛过去,也大有裨益,可惜……”
盛院使叹了口气。
“不管个中出了什么差错,终归沾了六娘之手,谢夫人请放心,盛某定会竭尽所能,还你康健。”
一次受难换来太医院院使的治疗,谢夫人喜出望外,哪里还计较盛江月的过错。
“辛苦盛大人了,来人,快给盛大人上茶!”
等盛家祖孙离开,谢夫人看着神色淡淡的宋轻尘,想起自己之前发作她的话,脸上如同被人扇了一耳光似的,火辣辣地疼。
但要她舍下长辈身段,跟宋轻尘道歉,又绝无可能。
思忖片刻,拿出盛院使开的方子,问宋轻尘:“思玥,你看看这方子是否妥当?”
宋轻尘不咸不淡道:“盛大人是何等人物,他开的方子岂容儿媳置喙。”
宋氏行医第一信条:不信者不治。
从谢夫人选择相信盛江月那一刻起,她的死活,就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了。
“儿媳还有事,先回院了。”
说完宋轻尘便离开了。
谢夫人又恼又怒:“这孩子,气性也太大了,给了台阶也不下,难道要我给她下跪不成?”
谢祈瑶冷哼一声:“娘,她就是想骑在我们谢家人头上作威作福,您可千万别跟她低头。”
她停顿一下,给谢夫人使了个眼色。
“我想和您说点悄悄话。”
谢夫人屏退丫鬟婆子:“什么悄悄话?”
“娘,您听我这嗓音就知道,盛姐姐是有真本事的人。
她给您开的方子肯定是没问题的,临走时她还和我说,要我提醒您,好好查一下经手煎药的人,以免重蹈覆辙。”
谢夫人打了个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