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不妥。”盛院使回道,“只是老夫甚少看到处理得如此妥帖的伤口,便多问一句。”
明洋一颗心落回原处。
指着宋轻尘道:“是我们少夫人处理的。”
盛院使满目诧异。
“谢少夫人竟然会处理外伤?”
宋轻尘浅笑:“略懂。”
盛院使捻了捻胡子:“这般处理手法老夫还是第一次见,不知谢少夫人师从何人?”
宋轻尘早已准备好措辞:“千金堂宋大夫。”
盛院使:“……”
他的胡子捻断了。
“老夫还以为那位宋大夫最擅长的是治花柳,没想到处理外伤也有一套,不知少夫人随她学了多长时间?”
“一两个月罢了。”
盛院使深深看了她一眼:“看来谢少夫人天赋异禀,是学医的好苗子。”
宋轻尘谦笑:“是宋大夫教得好。”
明洋眼看这两人要没完没了地聊下去,焦急打断:“盛大人,请问我们世子是不是没事了?”
盛院使摇头:“伤口太大,他又中了蛇毒,极容易发炎溃烂,高烧不退,得看他今晚能否熬过去才能下定论。”
明洋心凉了半截。
盛院使给他开了个药方,叮嘱道:“他暂时不宜移动,今晚且留在马场过夜,老夫会在这里守着他。”
“谢谢盛大人!”
明洋再三感激,然后找了马场管事,让对方在这边搭建一个帐篷。
“好的,我们马上搭建。”
马场管事忙不迭道。
出了刺客已经够麻烦的了,要是客人还丢了性命,他们这马场以后怕是没人敢来。
他如今千念万念,就念着谢世子能立刻好起来。
别说是临时搭个帐篷,就是给他盖个金屋,他都照办!
草场上火速立起一个大帐篷,挡住炎炎烈日。
宋轻尘坐在帐篷里,见谢祈光浑身都是汗,明洋去捡药又不在,便让自己一个护卫端了水来,给谢祈光拧了巾子擦拭。
免得汗水太多,泡了伤口。
盛院使在一旁见状,夸赞道:“听说世子是为了救少夫人才中的箭,少夫人如此妥帖照顾,真是鹣鲽情深。”
宋轻尘心知,谢祈光舍身相救之人并非自己,而是无央。
但在外人眼里,那支箭既然是奔她而去的,谢祈光救的自然是她。
她无法辩驳,只能默认。
“盛大人过奖了。”
颜无央在一旁听着两人对话,眸色晦暗不明。
谭圆圆有点懊恼,私下跟宋轻尘道歉:“若不是我提议来骑马,你不会遭遇危险,谢世子也不会受如此重伤。”
宋轻尘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管我在骑马还是在绣花,人家要杀我,都会找到机会的,你别什么都往身上揽。”
谭圆圆从脖子上扯下一个平安符,递给宋轻尘:“这是前两天灵云寺佛诞日,我娘给我请的,说是很灵验。你给世子戴上吧,希望他能平安度过这一道坎。”
宋轻尘没接,笑道:“有你的祝福就够了,世子恐怕要明日才醒,你早点回去,这里可没有你过夜的地方。”
谭圆圆摇头:“我想陪着你们。”
宋轻尘笑了笑:“你放心吧,盛院使把御林军都带来了,这里安全得很,不会有什么事的。倒是你,今日要是不回去,你娘得带着满府兵丁来抓你。”
谭圆圆:“……”
她娘确实干得出这种事。
她抿抿唇:“我待到傍晚再回去。”
宋轻尘只好由她。
她回到帐篷,看了眼人事不省的谢祈光,微微叹气。
虽然当个寡妇对她来说是件好事,但谢祈光真要死了,她或者无央,总有一个人要欠下命债。
谢家人的命债可不好还。
能不欠还是别欠。
颜无央看着她担忧的目光,眸色又暗了几分。
谭圆圆傍晚离开后,马场被夜幕覆盖,马匹睡去,万籁俱寂。
盛院使说是守夜,也只是半夜睡醒,起来看两眼谢祈光,就又躺下了。
宋轻尘担忧谢祈光对抗蛇毒血清发生过敏反应,倒是一夜不曾合眼。
见颜无央也跟着熬,打趣道:“你这样子,可不像对世子全然不在意的模样。”
颜无央:“……”
这人真是一点良心都没有。
他是因为谢祈光才留在这里的吗?
他走出帐篷,看着马场外围隐隐走动的御林军身影,白日的思绪又浮了上来。
谢祈光不过是个户部侍郎,他的随从竟然可以直接联系明帝,明帝不仅派了太医院院使,还派了御林军过来。
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一缕奇特的香味打断了他的沉思。
“既然你非要陪着我,就请你喝点不一样的。”
宋轻尘左右手各端着一杯饮品,笑吟吟地看着他。
他接了一杯过来,问道:“这是什么?”
“咖啡。”宋轻尘笑道,“是舶来品,从杂货店淘的。”
颜无央啜饮了一口,舌尖满是苦涩,一如今日屡次泛起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