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会雨一停,你立刻带人把这些东西买回来,存放到祠堂。”
她把列好的单子交给管家。
管家扫了一眼,单子上列的除了米面粮油柴盐,还有小舟、绳子、布匹之类的东西,不由诧异。
“少夫人,您这是……”
宋轻尘看着黑沉沉的天空,眼底划过一丝忧虑:“这雨没完没了,我怕酿成灾祸。”
管家:“京城近百年来都不曾闹过水灾,应该不怕吧?”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宋轻尘回道,“你照做便是,反正大多是生活所需,若是无事发生,也不会浪费。”
管家道好。
宋轻尘又道:“把各院防走水用的大水缸都清洗干净,搬到祠堂去,装满井水。”
管家点头:“好的,少夫人。”
他一一安排下去,雨势一小,府里就忙活开来,搬缸的搬缸,挑水的挑水,采买的采买。
宋轻尘遣人给千金堂、长宁伯府、大将军府都递了消息,提醒他们防备水灾。
至于他们采不采纳,她就管不着了。
雨天上街的人少,米面粮油一车车往侯府运送的景象格外引人瞩目,很快各府都知道永昌侯府少夫人在囤货。
有人默默跟风。
也有人说风凉话。
“真是杞人忧天,不过下几天雨,就怕被水淹了。”
“这是京城又不是江南,就是连下一个月雨,也绝对高枕无忧。”
“一个内宅妇人吓昏了头,乱买东西罢了,但凡长脑子的都不会跟着哄抢。”
“……”
谢祈光出官署时,遇到好几个其他部的官员一脸促狭地问他是不是忙着治理京城水患。
他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们何出此言。
等回到侯府,见满府下人跟蚂蚁搬家一样,往祠堂方向搬运生活物资,才知杜氏在防备水灾。
登时气得七窍生烟。
他冲到和光居院门口,破口大骂:“你闲着没事干可以学点琴棋书画!瞎折腾囤货做什么,害得我们侯府成了全京城的笑话!”
宋轻尘正给甜甜喷驱蚊水,雨天蠓虫多,它又没衣物遮挡,被咬得嗷嗷叫。
听到谢祈光的咆哮,她眼神都没给一个。
“夫君去年在江南呆了那么久,还没学会望云吗?”
她漫不经心道。
“这云一看就是洪涝征兆,你要是想要升官,最好赶紧报给陛下,疏通京城内外河和各处沟渠,迁移低洼处百姓,拆除危墙危楼……”
谢祈光冷笑:“钦天监都没看出洪涝征兆,你比钦天监还厉害?少在这危言耸听。”
宋轻尘反问:“去年江南洪涝,钦天监看出来了吗?”
谢祈光一噎。
“天气如此反常,你报上去,陛下采纳了,让人疏通河道,若真有洪涝,你就立了大功。”
宋轻尘循循善诱。
“若没有洪涝,也不会有任何损失,疏通河道本来就是每年秋冬要做的事,如今不过提前了。”
“顶多是你被陛下说两句,又不伤皮毛。”
“就上个折子的事,你也不愿意做?”
谢祈光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她言之有理,想要立刻回书房写折子。
但被其他官员揶揄的场面很快压下了这个念头。
他决不能,像杜氏一样,丢人现眼,走到哪都被人嘲讽。
“疏通河道是工部的事,跟我户部有何干系。”
他冷冷道。
“你连六部职责都分不清,就别在这瞎嚷嚷,赶紧让府里人停止采买!”
宋轻尘收好驱蚊液,淡淡道:“朝堂的事我管不着,这府里的事,世子怕是也管不着。”
谢祈光气得够呛,狠狠甩袖离去。
宋轻尘没法通过他上达天听,只能暗地里收买了一批小乞丐,教了他们一首歌谣,让他们到低洼居民区传唱。
好让那里的百姓有所警醒,避开这场灾难。
当然也没忘记让颜无央通知颜氏:“就算过两天天晴,矿山最好也不要开工。”
颜无央疑惑:“你为何断定有洪灾?”
宋轻尘眼底划过一丝悲痛。
“因为我经历过同样的天气。”
她回道。
并且,在那场洪水里,失去了双亲。
颜无央察觉她情绪陡然失落,抿了抿唇,道:“我信你。”
他知会颜氏,停了一切采矿事务,并转移处于低洼处宅子的财物,囤了一大批粮食。
此后天气如宋轻尘所料,放了两天晴。
先前说风凉话的人,如今振振有词。
“我就说了,下几天雨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不就放晴了。”
“天气这么热,永昌侯府买了那么多米面,怕是要吃到生虫发蛆。”
“看来谢侍郎治水还行,治家还有得修炼哈哈!”
“……”
谢祈光听到满大街的嘲讽之语,愈发恼怒,恨不得马上休了宋轻尘。
谢夫人也颇有微词,旁敲侧击了几番,要宋轻尘多听老人言,少自作主张。
宋轻尘我行我素,不动如山。
到了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