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老夫人道好。
领宋轻尘去了一处厢房。
厢房空荡荡的,只放了一把凳子。
凳子上绑着一个面容极其普通、丢进人海就找不出来的黑衣人。
“这人身手极好,要不是我派去的人够多,肯定生擒不了。”
靖老夫人介绍道。
那天宋轻尘支给她的计策是,假装什么问题都没找到,安排靖星河到一个干净房间住。
没了致敏原,靖星河的身体自然好转。
对方肯定按捺不住第二次下手。
靖星河跟前伺候的俩丫鬟,靖老夫人没有审问,只是暗中让人盯着。
对方若想下手,肯定还会联系先前的钉子。
果然,不到两天,府里的老王,也就是其中一个丫鬟的父亲,趁出府间隙,见了一个人。
那个人,便是他们抓到之人。
据老王交代,他是因为儿子被抓了,才会收下对方给的东西,让女儿塞到靖星河枕芯里的。
“我只是想救回自己儿子而已。”
被抓后,他痛哭流涕道。
靖老夫人找了猎犬,带他追踪到了他儿子所在——城外的乱葬岗。
人早就死了。
尸体都腐烂得不成样子。
靖老夫人平静道:“你若是早点告诉我,也许还能救他一命。”
可惜他选择了隐瞒和背叛。
他们一家四口,本是她最信任之人,如今只能发卖出去。
她对幕后之人恨之入骨。
然而——
她对宋轻尘道:“这人嘴巴很硬,怎么都撬不开。”
宋轻尘微笑:“我有个点子,可以试一试。”
她说的,自然是水刑。
用了水刑不到半个时辰,黑衣人便招了。
“我是梁国公府世子的人。”
靖老夫人胸腔剧烈起伏,颤声道:“我就知道是梁家人的手笔!”
当年延缓送粮草一事便是梁老贼推动的。
彼时圣上登基不久,三大国公府三足鼎立,梁家麾下文臣遍野却无武将,自然看不得靖国公手握兵权。
他不顾数十万将士的死活,愣是让兵部扣留粮草。
哪怕她以死相逼,也为时已晚,恶劣天气严重影响运粮速度。
久无补给的靖家军将士,不得不挥泪斩马,硬是靠着两条腿和狄人的骑兵作战,填进去无数人命才换来险胜。
那一战,靖国公府险些灭门。
每每想起此事,她都恨不得血洗梁国公府。
却每次为了孙子忍耐下来。
然而忍耐换来的,却是对方的斩草除根,让她如何忍得下去!
她带着满脸寒霜走出厢房,唤来家将领队。
“召集所有家将,带上重锤斧头,随我去梁国公府。”
国公府允许保留一千五百家将,这些人平时大部分分散在郊外庄子上,小部分留在府里。
领队花了大约一个时辰,方把所有人召齐。
等待之时,宋轻尘提醒靖老夫人:“梁国公府恐怕不会承认那人身份。”
死士连身份都没有,证词自然不作数。
先前她就是因为这一点,放弃送梁安淳派来的死士去官府。
靖老夫人点头:“我明白。”
她知道仅凭一个死士的口供,定不了梁安翔的罪。
但是——
“我足够老,有发疯的资格。”
靖家唯一男丁差点被害,下手之人供认是梁国公世子所为,她有足够的理由大闹一场。
宋轻尘见她不是不管不顾地泄愤,而是找好了退路,便放下心来。
“我随您一块去吧。”
她笑道。
“给您助阵。”
她怕梁家人也趁机发疯,伤了老太太。
靖老夫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和颜悦色道:“你已经帮了我很多忙,先回去吧,梁家人不敢动我的。”
宋轻尘唯有挥手告别。
离开梁国公府后,却并未立即回府,而是远远跟在靖家家将后面,去了梁国公府所在街巷。
靖家家将倾巢而出,自然引起路人驻足议论。
“靖老夫人带着这么多人来梁国公府做什么?手里不是斧头就是锤子,看着像是来打架的。”
“也可能是拆家的。”
“那岂不是有好戏看了?”
这人话音刚落,就见靖老夫人在梁国公府门口站定,抬起右手,紧握成拳,重重一挥。
“给我砸!”
“是!”
家将们齐声应和。
随即散到梁府周围,举起手中斧头锤子,狠狠砸向外墙。
梁国公府富可倾国,修筑围墙自然用的最坚硬的石材,最优质的黏合剂,但这些材料在靖家家将的剧烈攻击下,纷纷崩裂。
不到一刻钟,外墙就被齐齐推倒。
梁府管家傻了眼。
怔了片刻后,拔腿就跑。
敌军太强,他实在应付不来,还是交给老夫人坐镇吧。
不一会,梁老夫人拄着拐杖从府里走出来。
“潘金凤!”
她把拐杖往地上重重一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