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然反应过来,光凭栀子一个贱婢,是断不敢攀诬主子的。
肯定有人在背后指使。
联想到杜氏今晚的所作所为,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幕后之人就是杜氏!
她咬牙切齿:“等撬开那贱婢的嘴,我马上让祈光休了这个毒妇!”
然而奉命去带栀子过来的下人却独自折返。
“夫人,栀子被少夫人领走了。”
“真是反了天了!”
谢夫人猛拍桌子。
“让杜氏给我滚过来!”
音落,厅堂外传来清亮嗓音:“娘,不用遣人,我在这呢。”
下一瞬,杜氏的身影就出现在谢夫人眼前。
谢夫人看着她那温婉从容、毫无愧意的姣好脸庞,恨不得一个耳光甩过去。
“你这个毒妇!我们侯府哪里对不住你,你非要这样构陷祈瑶!你知不知道这会毁了她一辈子!”
宋轻尘轻笑:“娘这话可就冤枉我了,我既没有当众追问焦表弟私藏之物,也没有道出三妹怀孕之事,怎么就构陷三妹了?”
“您问问三妹就知道,今晚之事,纯粹是她自作自受。”
谢夫人大怒:“你信不信我这就叫人牙子过来,把那贱婢卖到窑子去!”
宋轻尘点头:“我信,栀子和我说了,三妹也是如此威胁她的。”
谢夫人恨恨咬牙。
“你非要毁了侯府才善罢甘休吗!”
“这话该我问娘。”
宋轻尘好整以暇。
“我好声好气找您谈和离,您和世子不答应也就算了,还把焦表弟请上门,你们不会真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打什么主意吧?”
谢夫人表情一滞。
宋轻尘嗤笑了一声:“我可不是什么宽宏大量之人,谁让我不得好过,我就让谁不得好死。”
“你们不肯好好和离,非要置我于死地的话,我一定和你们死磕到底。”
“劝您最好趁着我们还没彻底撕破脸,让世子尽快给我和离书,不然我耐心告罄,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我也想不到。”
“到时就是你们跪下来求我,我也未必愿意放你们一马。”
“与人为善,就是为己留路,明白吗?”
说完她转身就走。
谢夫人胸口剧烈起伏,喉头一腥,吐了满口血。
她活了四十多年,从未被人如此威胁过。
如此恶妇!
休了她怎么够!
她要她死!
她瘫坐在太师椅上,缓了大半个时辰,心口的窒闷才渐渐消散。
想起自己女儿还没有料理,咬咬牙,吩咐道:“把上次从世子那里截来的药拿去煎了,煎好叫醒我。”
她说的,是之前流烟假孕,谢祈光让人买的落胎药。
下人领命而去。
她挪到榻上,歇了半个时辰,下人端了药上来。
“夫人,药煎好了。”
她撑坐起来,拄着拐杖,叫上下人,一起过去芳菲苑。
谢祈瑶偷鸡不成蚀把米,正在院子里发脾气,把东西扔得到处都是。
见自己母亲过来,也没好脸色。
“娘,这么晚了,您来我这做什么?”
谢夫人盯着她的小腹看了眼,淡淡道:“你肠胃不舒服,我让人熬了药,你趁热喝了。”
下人立刻将药捧到谢祈瑶跟前。
谢祈瑶闻到苦涩药味,胃里又是一阵翻涌,她捂着嘴巴,推开药碗。
“娘,这药太难闻了,我不想喝。”
谢夫人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你不想喝也得喝。”
她一手拿过药碗,一手掐着谢祈瑶下颌,逼迫她张开嘴巴,把药直接倒进去。
“噗!——”
谢祈瑶全吐了出来。
猛然用力推开她,大喊大叫:“我说了不想喝!”
谢夫人猝不及防被她推倒在地,后脑磕到青石阶上,只发出一声痛呼,就两眼一闭,没了动静。
下人愣了片刻,扑了过去。
“夫人!夫人!您快醒醒——”
谢祈瑶倒退了一步,脸上血色尽褪。
娘她该不会……
巨大的恐慌袭来,她脑子一片空白,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拔腿就往院外跑。
一直跑到后花园那个洞口前,匍匐到地上钻了出去,又跑出后巷,来到大街上,才被双脚袭来的痛楚唤醒神智。
她跌坐到地上,喃喃自语。
“怎么办?娘被我害死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她非要给我灌药……”
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那药绝不是治肠胃的。
“难道我真的有了?”
她抚着小腹,眼神犹疑不定。
眼角余光忽然瞥见街对面有家医馆,她忍着痛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朝医馆走去。
夜间看病的人并不多,只排了两个人就轮到她。
大夫问她:“哪里不舒服?”
“最近经常干呕,特别是闻到鱼腥味时。”
大夫瞥了眼她那未婚女子发式,让她伸手把脉,随即提笔在纸上写了一句话:“要保胎还是落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