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主忙转身安抚:“娘,我知道不是您换的,您别害怕。”
妇人在他轻声细语的安慰中,慢慢镇定下来,恢复原来的嘀咕声。
“抱歉,让二位受惊了。”
摊主满脸歉意。
“我娘她神智有点问题,留在家里的话,要是不锁着,会到处乱跑,要是锁着,又会大喊大叫。”
“我实在没辙,只好带着她出门摆摊。”
宋轻尘见妇人眼神不算浑浊,好奇道:“你娘她一直这样吗?”
“不是。”摊主回道,“我娘她年轻时不这样,是后来……”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些许尴尬。
“说来也巧,我娘二十多年前给永昌侯府世子做过奶娘,不过只奶了三个月,就被遣回家了。”
宋轻尘想起曾听府里下人说过,谢夫人年轻时和谢老夫人不和,谢祈光刚生下来就被谢老夫人抱走,养了三个月才还给谢夫人。
便问道:“是因为换奶娘了才被遣回家的吧?”
摊主点头。
“我娘可能有点失落,回家后一直郁郁寡欢,不过也还好,只是不大和人说话而已。”
“三年前我媳妇生了儿子,孩子天生兔唇,我娘看到后,就疯了。”
“说是报应什么的。”
“还总是念叨‘不是我换的,不是我换的’。”
“我们也不明白她是怎么回事,带她看了大夫,又请人跳了大神,她还是这副样子。”
宋轻尘微微叹气。
大户人家的奶娘都是千里挑一的,选上了一辈子吃穿不愁,还能带着一家人鸡犬升天。
被辞退了,相当于断了青云路。
抑郁很正常。
这位妇人大概是谢老夫人找的奶娘,被谢夫人给换下来的。
算是她们婆媳斗法的牺牲品。
宋轻尘带着几分怜悯,对摊主道:“我会一点医术,能给她看看吗?”
摊主略担忧:“我娘她不给别人碰的,一把脉就打人。”
“没事。我看看就行。”
宋轻尘蹲到妇人面前,仔细观察了一下她的眼睛和面相,听了一下她的呼吸节律。
觉得她的疯病不算严重,可以治一治。
就在她起身,准备告诉摊主时,忽而发现她嘀咕的话比方才大声嚷嚷的话是多两个字的。
多了“孩子”俩字。
——孩子不是我换的。
她眸色一深。
心头掠过一个荒诞的念头。
莫非这妇人做奶娘时,侯府发生过掉包事件?
她知道真相却不曾告诉别人,沉甸甸压在心头,才会在看到兔唇孙子时,觉得遭了报应?
也就是说,谢祈光很可能是假世子?
她忽而想起什么,心跳快了几分。
“她的病,我有七成把握能治。”
她站起来,对摊主道。
“明天你不用送货上门,我带人去你家取,顺便给你娘针灸。”
摊主瞠目结舌。
好一会才道:“好好,我们在家等您,我家在西平巷甲三十六栋。”
宋轻尘记下,告别摊主母子,继续回府。
颜无央敏锐察觉她心情有点雀跃。
“想起什么好事了?”
他问道。
“天大的好事!”
她眉飞色舞。
“不过今晚我得去做一下贼。”
颜无央侧目:“需要帮忙吗?”
宋轻尘微笑:“再好不过。”
府里人都睡下了,宋轻尘把甜甜送回和光居后,带上工具,和颜无央去了榴院。
“我去找谢祈光,下人就交给你了。”
颜无央道好。
卧室里有淡淡酒气,谢祈光睡前似乎喝了酒,如今酣睡正浓,倒是省了宋轻尘不少功夫。
她给他喷了点昏睡药剂,拿出印泥和纸张,把他两个脚的脚印都印到纸上。
脚上沾的印泥,则用湿巾抹去。
做完这一切后,她悄无声息地退出房间。
然后带着颜无央去了明德堂。
将谢侯爷书房桌案右侧挂着的一幅字画取下带走。
回到和光居后,她兴奋地招呼颜无央:“过来一起对对。”
“对什么?”
“脚纹!”
去年谢侯爷为了感谢她的引荐,带她去过书房,让她随便挑个物件,她当时就留意到墙上这幅“知足常乐”。
“足”字是用两个红色足印替代的。
谢侯爷颇为得意地告诉她,这是谢祈光刚生下来就印上去的,是他人生的第一串脚印。
要知道,在后世,新生儿出生后都会留下足印,用来识别婴儿,确保孩子的身份信息准确无误。
脚纹和手纹一样,都是独一无二的。
哪怕双胞胎也不一样。
要验证谢祈光是否曾被掉包,只需要对比他如今的脚印和出生时的脚印即可。
颜无央听完她的解释后,笑道:“看来,防止孩子被掉包最好的办法,就是一出生就留个脚印。”
宋轻尘点头:“没错。”
两人便拿着字画和纸张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