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宝珠整个人都愣住了,好半天后才能出声:
“少爷,你怎么在这儿?”
他脱口而出后,立即觉得不妥,抬手俯下身来要作揖:“不,大人——”
然而他腰还没弯下去,就被一双手虚虚扶住,“好了。”
赵宝珠抬起头,就见叶京华站在离他面前只有半寸的地方,一双琉璃双眸垂下,静静看着他。
赵宝珠一时屏住呼吸,心情慌乱之下舌头打结:
“少爷,你——我——”
叶京华只虚虚扶了他一下,便收回了手。他背着双手,立于赵宝珠面前,目光长久地凝在他面上。
许久之后,他眉尾间才微微一动,抬手用手背碰了碰赵宝珠的面颊:
“怎么瘦了这么多?”
这一碰,手便顺着面颊滑到他肩上。
叶京华紧皱着眉,不错眼地看着他,走进了一步,双手握住赵宝珠的肩头,又向下摸了摸他的臂膀,越摸叶眉头便皱的越紧,
“瘦得只剩骨头了,到底怎么回事?”
赵宝珠来无涯县这几月来大事不断,中间生了场病,又日夜操劳,故而虽吃的不少,却清减了许多。他也到了年纪,这数月来开始抽条,还长高了不少,这样一看就更显得瘦了。原本圆润的脸颊肉都消了下去,削尖的下颌生得楚楚可怜,加之眉目张开了些,整张脸更显出清秀精致来。
然而这看在叶京华眼里,只觉得他瘦得厉害。往日里精心养出来的一点儿肉都全没有了。
赵宝珠并不觉得自己瘦了,且背后还站着阿隆与善仪叶京华便这样拉拉扯扯,往日他不明白自己的心思,还能和少爷亲近,而今却是羞臊极了,有些慌张地躲开了叶京华的手,退后了一步:
“我、我没瘦,是少爷看错了。”
他一后退,叶京华的手骤然落了空,颇有些尴尬地顿在半空中。他抬起眼看赵宝珠,见他低着头也不看自己,面色骤然一沉。
阿隆低着头不敢看,然而善仪留着心,却是看见了,一时心里’嚯’了一声。
还真不知这叶二少爷还能有这样一番模样。
赵宝珠正羞恼地说不出话来,低着头耳根都红了。
然而叶京华垂眼看着他,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胸膛狠狠上下起伏了两下,才憋出来一句话:“你在这儿任职,现我来了,也不带我看看?”
赵宝珠闻言抬起头,一双猫儿眼亮了起:“怎么会!”他兴奋地两颊泛红:“我这就带少爷在各处看看。”
说罢也全忘了善仪与阿隆还在身后,便领着叶京华朝衙门里头走。他们身后,善仪面色复杂,抱着双臂靠在门框上,神色莫辨。阿隆见他没有要跟上去的意思,在原地踌躇了半息,还是将软枕往善仪怀中一塞便跟了上去:
“柳兄帮我拿着,我去看看!”
善仪猝不及防,接了软枕,看着上面的刺绣,眉梢一挑,面色更加古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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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赵宝珠正兴冲冲地指着公堂上头挂着的牌面给叶京华看:“少爷,你看,这是我新买的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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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叶京华站在一旁,低声道:“先去你房中看看。”
赵宝珠闻言一愣,随即放下手,这才想起来。这些物件当然是叶家的更好,他在这儿显摆个什么呢。赵宝珠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好,那我领少爷去后院。”
赵宝珠带着叶京华去了自己的房间,待打开门,他就更不好意思了。银钱他都拿来修整前头了,后头就没怎么整治,用的都是上任知府留下的老物件,床上的也都是旧被褥,不过都是洗干净打扫整齐了的,还不算太看不过眼。
赵宝珠可不想让心上人觉得自己是个邋遢鬼。
然而赵宝珠小心翼翼地去打量叶京华的脸色,却见他紧皱着眉头,唇角拧得死紧,侧脸冷白。
“你就睡在这种地方?”
男子冷硬的声音传来,赵宝珠顿时一愣,接着茫然道:“这、怎么了?这里挺好的啊。”
叶京华话说出了口,似是也注意到这话不合适,复又拧起唇,沉默地打量这间屋子。
见他不说话,赵宝珠也不敢说话,两人之间的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虽知道赵宝珠是苦出身,叶京华极力放平心态,却依旧是看这也不顺眼,看那也不顺眼。地方太小,东西太旧,门窗都不严实,被褥还那样薄,晚上睡着怎能舒坦?
叶京华看着赵宝珠榻边儿放着个瘸腿的小方凳,上面孤零零地放在一根烧了一半的蜡烛,竟连盏像样的油灯都没有。
叶京华胸口发紧,面沉如水,在小屋中踱步了一圈,忽然转过眼看向赵宝珠。
赵宝珠被他看得心里一突。忽然,一只手伸过来,叶京华拽住了他的胳膊,将他拉出屋子去。
“少爷?”赵宝珠被他拉出去,疑惑地抬起头,然而还未来得及问出口,便见一大队人从门外走进来,手上捧着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