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摩夫人再忍不住,低声骂道。从前知道他才略不行,总是哄着引着,可这?些天情势紧张,她自己也?撑得艰难,没想到他竟还如此拖后腿,“早晚坏事在你手?里!”
张法?成再没料到当着苏樱的面?挨了?骂,气得脖子都?红了?,正要?吵嚷,门外飞跑进来?一个护卫:“老夫人,二郎君,出事了?!”
两个人都?是脸色一变,跟那护卫到另一角窃窃私语,苏樱低着头极力去听,声音太?小,模糊只听见城南两个字,阿摩夫人很快离开,张法?成快步走来?:“我有?些急事得出去一趟,你别怕,回头我好好安置你。”
苏樱点头:“好,我等着法?成将军。”
城南,张法?成的私宅。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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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私宅。
“快走,”侍从催促着,“人马上就过?来?了?!”
“玉娘,玉娘。”高善威根本听不见,喃喃唤着,疯了?一般飞快地刨着,十指流着血,第?二具尸体渐渐露出大半个身子,是不是他的玉娘?
“高兄快走,”康白见势不妙,硬起心肠抱起他,“快!”
吴藏相帮着拖走高善威,剩余的侍从急急忙忙把沙土填回去,刚刚埋好,灯笼已经照亮了?外面?的竹林,随即护卫叫了?声:“谁?”
侍从倏地掠上墙头,护卫追过?来?时,看见竹枝摇晃着,掉下几片叶,竹根底下深深浅浅,有?几枚没来?得及处理的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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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度使府外。
张法?成不情不愿上马:“几个脚印而已,说不定是护卫自己踩的没留神,犯得着跑一趟吗?”
“蠢材,”阿摩夫人骂道,“什么时候了?,还说这?种蠢话!”
张法?成猛地勒马:“你再说一遍?!”
方才当着美人的面?挨了?骂,已经窝着一肚子火,居然现在还要?挨骂!以为他真?的没脾气吗?
阿摩夫人心中一凛,抬眼,他脸色阴戾得吓人:“我也?统领三军,举足轻重的人物,不是三岁孩童,任由母亲摆布!”
他加上一鞭飞也?似地跑了?,阿摩夫人定定神,叶苏,都?是那狡猾的女?人挑拨的!喊过?护卫:“通知城南,把尸体全都?处理了?。”
等大事一定,头一个杀了?叶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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嗢末坊。
高善威一双眼红得像要?滴血,困兽一般来?回走动:“我要?杀了?张法?成,杀了?他!”
他总还抱着念想,觉得说不定哪天女?儿就回来?了?,可方才所见,已经将他最后一丝希望撕得粉碎。
“他权势极大,又有?军队,以我们的力量太?难了?,”康白道,“为今之计,不如收集证据,上报节度使。”
“说不定他们就是一伙的!”高善威重重一拳砸在案上,“张法?成的权势谁给的?不就是节度使吗!”
“高兄,”康白沉声道,“河西乃是节度使收复,吐蕃人恨节度使入骨,日夜想要?报仇,张法?成里通吐蕃,节度使如何能与他同谋?必定是受他蒙蔽。我们先收集证据,节度使必定会公正处理。”
高善威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滔天的恨意:“好,我们先找证据。”
他浓眉一抬:“若是节度使不知情就罢了?,若是节度使包庇他,我就亲手?杀了?他们,给玉娘报仇!”
“高郎君,康郎君,”吴藏道,“军演只剩下七天,我家郎君推测,张法?成应当是要?借着军演,将城中官员和各营寨将领聚齐在右军营下杀手?,届时吐蕃军队也?会趁机攻城,城南门的守卫已经被他们渗透,当是主攻城南门。若是能赶在军演前揭破阴谋最好,若是不成,我家郎君说,当天他会动手?,请二位协助。”
康白也?是这?个推测,从怀里取出沙洲地图铺在案上:“从暗账来?看,沙州城最大的问题一是兵器盔甲老旧,无力为战,二是士兵拖欠军饷已久,军心不稳。第?一条我们可以想想办法?,先全城搜集能用的兵刃,城中粟特人能战者,也?能聚起近千人。”
“嗢末也?能聚起千人,”高善威沉声道,“我与豆卢军封将军有?些旧交,封将军绝不会跟张法?成同流合污,我去联络他。”
“这?是我家郎君加盖宰相图章的信函,”吴藏从袖中取出一封信函递给高善威,“我家郎君还备了?几封,若是需要?联络城中的官员,这?个也?许有?用。”
“那么我负责带人去城南把遗骸都?取回来?,上报节度使。”康白眼看高善威又红了?眼,连忙岔开话题,“城南门也?交给我,绝不让细作得逞。”
“好,”高善威哽咽着,“我去联络那些丢了?女?儿的人家。”
屋里突然安静下来?,几个人都?没说话。私宅里几十具尸骨,便是城中几十户人家,深仇大恨,又岂能放下。
后窗上咔一声响,张用衣上染血,推窗跳了?进来?:“张法?成在娘子院外埋伏了?重兵,没能救出娘子!”
康白垂目看着地图上节度使府的位置,许久:“如此,则背水一战。”
啪,高善威咬破食指,带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