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高善威:“是善威呀,很久不曾见你,为着什么事要见我?”
“我有冤情上奏!”高善威抬头看见拿着件披风匆匆赶来的张法成,一霎时目眦欲裂,“张法成强抢民女?,残害人命,他在城南有一座私宅,里?面埋着几十具女?子尸首!”
“什么?”张伏伽大吃一惊。
“放屁!”张法成立刻嚷道,“我清清白白,岂能让你污蔑!你可有证据?”
那几十具尸首都已经不见踪迹,想来是被?毁掉了,他如此嚣张,也是仗着没有证据。高善威心如刀割,嘶哑着喉咙:“我亲眼所见,就在你后院的竹林里?!”
张伏伽沉着脸起身。高善威女?儿失踪之事他也听闻过,高善威爱女?如命,无论如何不会拿死去的女?儿作儿戏,而?张法成,今夜的怪异之处实?在太多?。慢慢走到张法成面前?,忽一下将他佩刀连鞘夺下:“我会详查此事,在结果?出来之前?,你暂时禁足。”
“大哥,”阿摩夫人急急上前?,“就算朝廷抓人,也要讲个证据吧,哪能凭外人一句话,就要抓法成?”
“张法成非但逼杀民女?,还欺上瞒下,阻断节度使的耳目!”高善威急急说道,“我为此事已经求见节度使多?次,门?房一直不肯通传,还有豆卢军的封将军也已经失踪多?日,豆卢军也一直求见节度使,都被?拦住了不让见!”
张伏伽面沉如水:“押张法成回房禁足,传我命令,取消军演!”
封永存不会无缘无故失踪,府中不会无缘无故换成吐蕃护卫,张法成几番怪异,他直觉与明天?的军演有关。
主座前?,该当传令的张元常却低着头一动?不动?,张伏伽心中一凛:“还不快去!”
张元常还是一动?不动?站着,不好!张伏伽刷一声拔刀,当!张法成抽出另一名侍卫的佩刀挡住,笑?道:“伯父,你已经老朽了,连这种诬告都分不清楚,不如回房休息休息,城里?的事由?我代劳吧。”
“来人!”张伏伽高喝一声,“拿下张法成!”
“来了!”门?外一声喊,一个全副盔甲提着长刀的人大步流星走了进来,“二郎君,有何吩咐?”
是达赤,张法成的心腹。张伏伽到此时已然?明白早已落入圈套,急急向门?外走去,听见外面士兵们整齐的步伐,看见无数张凶狠的吐蕃面孔一齐涌进宽阔的庭院,院中有忠心于他的护卫拔刀阻拦,无奈寡不敌众,瞬间?鲜血飞溅。
“大哥,”阿摩夫人慢慢跟上来,“都是误会,眼下你被?高善威蒙蔽,等军演之后,我自会向你说明真相。”
张伏伽刷一声拔刀。
承平二十多?年,但廉颇未老,尚能一战:“众军听令,杀敌!”
四下里?零零落落,响起护卫响应的声音,张伏伽一刀劈向阿摩夫人,边上侍从连忙挡住,张伏伽这一刀却是虚招,趁机从厅里?拉过裴羁:“裴相,随我突围!”
电光石火之间?,见他怀里?紧紧护着一人,画师叶苏,苏樱?张伏伽突然?想明白了一切,一刀劈翻一个吐蕃士兵,夺下他手中刀扔给裴羁:“接着!”
裴羁伸手接住。他虽是文士,但五陵子弟,弓马亦是必修的功课,挥刀逼退一个士兵,急急向苏樱说道:“跟着我,不要走散了。”
苏樱松开他的手:“好。”
不知谁人的鲜血飞溅着,落在她脸上,苏樱抬手抹掉。从方?才变故初生,裴羁便已经牢牢护住了她,她虽不能为战,但此时,总也要努力自保:“给我也找把刀。”
“给!”身后高善威递过来一把沾血的刀,跟着一刀劈翻一个吐蕃士兵,护着他们向外,“去大门?,外面有接应!”
“拦住叶苏!”张法成嚷叫着,紧紧追在舍后,“达赤,给我杀了裴羁!”
达赤应声而?起,挥着长刀当头砸下,张伏伽急急拦住,抬眼,看见阶下一名护卫前?胸后背各中一刀,犹自浴血奋战不肯退后,又见一名护卫倒在中庭树下,犹自死死抱着一名吐蕃兵的腿不肯放手:“节度使快走!”
承平二十多?年,万没想到,这生死的变故,竟生于阋墙。挥刀劈翻一名士兵,沉默着向大门?方?向冲杀,主院突然?传来一声高喊:“伏伽,我来了!”。
众人都是一惊,苏樱在仓促中抬眼,看见张夫人全副盔甲,率领一队劲装结束的侍婢和护卫斩杀门?前?的吐蕃士兵,飞快地向这边逼近:“护送节度使突围!”
手被?握住了,抬眼,对上裴羁沉沉的眸子:“别怕,一切有我。”
一瞬间?想起沙州城里?的传闻,当年归义军横扫河西之时,张夫人亦是横刀立马,与丈夫共同杀敌,夫妻,是不是便该是如此模样?
耳边一声一声,厮杀声越来越响亮,身边的人越来越少,距离大门?一寸一寸,渐渐近了。苏樱紧紧握着手中刀,在满眼的血色与灯影中,看见从墙头跃下的张用:“郎君!”
“送娘子走!”握着她的手握紧了,苏樱抬眼,裴羁脸上染了血,素来端方?的容颜透出意外的妖异,“念念,保重。”
声音苦涩,沉重,似从胸腔里?发出,手上一轻,他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