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太后是有罪之人,葬礼也不过是一般规格,只是这回,无人再议论当今圣上。
堂堂的一朝太后,死得可以说是寂静无声,连国丧都免了,过了第一个月,即可照常婚嫁。
只是俞家及其同党的危机,并未因为这场皇家丧事而结束。
六月末的时候,刑部拟旨,圣上御笔朱批,俞侯满门,皆处以斩刑,其亲眷没入教坊司为奴。
皇帝并未恩赦。
指望陛下心软是不可能的,皇权之争本就是你死我活,俞侯是咎由自取。
后来只听说那日,从午时三刻开始,直到天擦黑才行刑完毕,累倒了十多名刽子手。
当夜,一场大雨,到了第二日,血水甚至冲到了第二条街,不知状况是何等惨烈。
比当年的章家,有过之而无不及。
各处牢狱稍稍宽敞了些,接下来,便该轮到被俞侯忽悠过去的同党,朝堂上 百官噤若寒蝉。
没有苏国公,没有俞侯,在这个时节,此次无事的世家,也不敢为自己的姻亲们求情。
倒了这么多世家,朝堂的局势可谓是瞬息万变。
看似苏家好像势力被削弱了,但统看全局,更像是,俞家承担了本该苏家去承担的宿命。
事前,谁又能想到,俞家会先走一步呢?
这一局,苏家能避开,就算是赢了。
唯一没有避开,身处旋涡的,只有苏太后。
苏太后到底和国公府拴在一起这么多年,太后丧事一过,就已经有人在朝堂之上开始试水。
从苏家二房外放的子侄开始,一直弹劾到苏二老爷与苏世子。
有个胆大的御史,甚至参了苏国公一本,虽然皇帝留中未发,但已是向外界释放了一个信号。
苏家......甚至是苏国公,再不能一手遮天,也是可以弹劾的。
星辰宫到底不是铜墙铁壁,宸妃娘娘一日去凤仪宫请安的时候,也听了一耳朵。
太后一场葬礼,不知是被吓着了,还是累着了,后宫病倒的人不在少数,首当其冲的便是谦淑妃。
“汛期已至,与往年一样,各宫都得防着中暑与疫病......咳咳......。”
瞧着秦皇后脸色也有些不好,吩咐好一应宫务,众人也未曾多加叨扰。
阿朝出了凤仪宫,便去了趟归德台,兴许是太后寿诞劳累了,苏世通的伤口又裂开了些,加上天气炎热,难免又恶化。
阿朝细细问过刘太医,说是还得继续将养一段时间,不好随意挪动。
赵夫人与苏夕的脸色都不大好,主要还是苏太后和俞家的事。
饶是和苏家无关,但到底还是免不了一个唇亡齿寒。
只是这些事,阿朝真地不知道什么内情,虽说与皇帝同床共枕,但有许多事,她也是在外面听说的。
阿朝虽然面上无事,但心里也是怕地紧。
晚间做噩梦的频率更高了。
有顾昭容,现在又多了苏太后和俞家。
因着二房大堂嫂便是俞家人,阿朝也是认得两个俞家姑娘的。
她听到的版本是,俞候本家那些人,一个都没逃过.......约莫就包括她认得的那两个。
站在皇帝的角度,当然是斩草除根,以绝后患地好。
但阿朝.......再见他时,总觉得隔着什么,心里也虚地厉害,再不能像从前那般。
哪怕,皇帝待她越来越好,或许是近日抄家抄地多,后宫赏赐也就多了,什么好的,刘总管都会先搬到星辰宫供宸妃娘娘挑选赏玩。
阿朝只要想到这些东西出自哪里,不仅不感兴趣,甚至都害怕多看。
可这些是皇帝的恩宠,若是以前,她约莫直接就收起来了。但现在,饶是不喜欢,还是摆出来两件。
唇亡齿寒,宸妃娘娘也有......她有点害怕皇帝了。
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逃避什么,越想逃避,就越沉默。
终于有一日,刘全都感觉到小绵羊更加乖顺了,更像嫔妃了。
就是不知道,陛下喜不喜欢。
.......
北郊鹿陵
消失多日的辽王,在章怀太子的墓碑前站立良久。
即便有专人看管,但莫名还是给人一种荒凉之感。
辽王伸手扫了扫墓碑前,掉落的树枝。
“十多年没来瞧你了,今儿个过来,也是最后一回了。就是想告诉你这个呆子一声,你的仇,二哥算是给你报了.........。”
“至于秦家......你就只能自己看着办了,老子没那么多精力了。”
辽王说着说着,自己就笑了。
“怎么听着,像是咱俩关系多好似地.......。”
辽王也没多客气,大咧咧坐在墓碑一侧。
忽地,陵墓前吹过一阵风。
“老子说了这么多,你都没反应,说到秦家倒是来劲了。”辽王冷笑着自说自话。
辽王给自己和陵寝中的人各倒了一杯酒。
谁能想到,前段日子还生龙活虎要造反的辽王殿下,此时已是面如纸色。
“其实,本王一点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