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哲字字清晰无比,语气掷地有声......
“永泉知府......为贪污受贿、运河决堤的背后主谋,其手段残忍狠辣,以危社稷,现下令没收全部家产,诛灭九族!!!”
沈米娥不可思议的看着李哲,脑海中不由得回想起永泉知府所写下的认罪书。
那认罪书上,将江南官员近十年贪污所得银两的去向写的明明白白,悉数被京城权贵所瓜分,荣王占大头,而荣王手下的户部侍郎等人占小头。
这永泉州知府怎么就变成了主谋?
李哲在宣读完圣旨后,目光第一时间看向沈老夫人,直接冲着后者轻轻摇头,此乃陛下之意,不容他人质疑。
而庭院中跪着的一众女眷,尤其是知府夫人,在听到旨意后,瞬间面如死灰,不可置信的喃喃低语......
“怎么可能,老爷他是个好官,一生清正廉洁,从没有贪污百姓半两银子......”
“怎么可能呢?”
只是几个呼吸间,知府夫人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直起上半身,在众人反应不急的时候,跪着一步步爬到了李哲脚下,双手扯住后者的衣袍,近乎癫狂的喊道:“大人,我家老爷肯定是被人冤枉的,还请大人明察秋毫啊!!!”
两旁的官兵见状,急忙将知府夫人拉开,厉声呵斥:“大胆罪妇,竟敢攀扯监斩大臣?”
李哲看着一众女眷悲惨哭泣的模样,薄唇轻抿,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半晌后,他神色间变作了无情的模样,语气中也带着一丝令人胆寒的冷意。
“本官所述之罪,一一属实,江南七州官员互相勾结,虚报工程,贪污大坝银两共计六百八十万两,又私下铸银,扰乱江南市场,而永泉州知府,便是这......”
李哲说到此处,话音一顿,不知是不忍还是出于其他的原因,他闭上了眼睛,语气有些低沉。
“永泉知府,便是此次贪污事件的主谋!”
当他睁开眼睛后,不再犹豫,直接下令,“将一众人贩押入狱中,明日午时问斩!”
问斩二字,犹如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让一众女眷失去了最后的希望,几人哭喊着抱作一团,口中有咒骂知府的,有说冤枉的,更有哭诉命运不公的。
沈米娥无力的叹了口气,亏她还觉着,这知府不是主谋,定会遭到轻判,这一家子无辜的女人......最多落得一个流放边疆的下场,到时候,她也可以凭借自己的手段,将人给救出来。
但现在,既然事已至此,她只能......
正想到此处的时候,那知府夫人突然像疯魔了般,目光直勾勾的落在了沈米娥的脸上,眼中充满恶毒。
嘴里更是发出了一声阴笑,“大人,这老太婆是老爷的原配夫人,你诛九族的时候,可莫要忘了她,还有她的子嗣,也是老爷的种,也莫要忘了这婆子老家的人,都同老爷有关,都应该一并处死!!!”
此话犹如晴天霹雳,直接劈在了沈米娥一众人的脑门上。
何许青直接上前护住自家婆母,目光中的怜悯已经被冷漠所取代,她知道,婆母若是动了恻隐之心,便定会想方设法......即便这一众女眷被判诛灭九族,但婆母也会从死牢内收买一名女囚和男囚,将这知府嫡女和幼子给换出来,让无辜的人活下去。
可这知府夫人,她们来到府中,虽然是打着知府“原配夫人”的借口来的,但说到底也未曾做出祸害他们的事,甚至还给她们添了不少衣物和首饰,若是个讲良心的,此刻便不应该说出这种话来。
就好比九族之内漏掉了几个人,这知府夫人知道,非但不隐瞒,还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将所有人全部供出。
李哲冰冷的目光瞥向身前的妇人,“大胆!!!”
“此乃忠勇侯府主母,是陛下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同那罪臣八竿子都打不着边,你等敢攀扯朝廷命妇,更是罪加一等,来人呐,将她们拖下去!!!”
那知府夫人被拖走时,还在叫嚣着她手中有证据,若现在有把刀,恐怕恨不得直接把沈米娥捅死。
不知过去了多久,天空突然下起了蒙蒙细雨,沈米娥被雨打湿,才回过神来。
一把伞在头顶上方,何许青叹了口气,也不嫌弃湿漉漉的桌椅,直接坐在了自家婆母身旁。
“母亲,你因自己的一时贪念,非要编出那莫须有的原配住进府里,不然也不会遭遇今日之事。”
“而那知府夫人,你觉着她心性纯良,想要救她,可她却并非纯良,而是无知,一句话,直接将子女的活路给堵死。”
若是平时,沈米娥定会白一眼何许青大声反驳,可此刻,她罕见的没有开口,神色间充满了落寞......
办完正事的李哲折返回来,径直走在老夫人另一头坐下。
“世间万般事,万般难如意。”
就像他,明明带着永泉知府、知州、知县三人亲自面圣,亲耳听到三人供出了幕后指使,可这圣旨下来,却是将一系列权贵人物划去,只剩下了替罪羔羊。
即便那幕后主使因一己之私导致十万百姓被水淹死,但结果呢,只是受了些口头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