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言初开车回去,宋昀坐在副驾驶座。
路上,他扭过头看她,发现她靠在那儿睡着了。
她是真累了,出差刚回来就去寰宇找他,被他那么折腾了一通,最后还被说哭了。
周言初伸手抚了抚她的脸,很轻地说了句:“抱歉。”
车驶进江畔一号地库,他将车熄了火,没有喊醒她,就坐在旁边静静等。
宋昀是从梦中惊醒的。
她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里,她看到一个穿西装的男人,站在顶楼抽烟。
风在他身边呼啸而过。
他周围明明没有人,耳边却挥之不去人们的嘲笑和议论。
忽然,他身后传来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
他回过头盯着某处,唇边扬起讽刺的弧度。
然后忽然转身,从万尺高楼跳了下去。
……
宋昀的心脏剧烈跳动着,像被一只手攥住,无法呼吸。
她睁开眼,有些怔,一时间分不清自己在哪。
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茵茵,你怎么了?”
她僵硬着回过头。
直到看清周言初的脸。
她仿佛掉进海中的人,忽然抓到了一根浮木,下意识伸手攥住了他的衣袖:“周言初,我刚才好害怕……”
那些场景太过真实,仿佛不是梦,而是刻在了她的脑海里。
即便醒来之后,仍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她筋疲力尽。
周言初将她揽到怀里,宽厚温热的手掌包住她的:“你做噩梦了,别怕,有我在。”
宋昀说不出话来,只是靠在他怀里平复着呼吸。
周言初理了理她凌乱的发:“梦是假的,别吓唬自己。”
他的声音很低,温柔笃定,在密闭的车厢里,给了她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宋昀垂着眸,思索自己怎么会做这种莫名其妙的梦。
是因为苏莞跟她说的?
苏莞小时候家里破产,她父亲生病去世。
虽然没法和她的梦境完全对上,但这是她此刻唯一能想到的合理的解释。
正想着,耳边传来周言初的声音:“累不累?”
宋昀平静下来:“还行。”
周言初笑了笑:“那就是累的意思,我抱你?”
宋昀有些晃神:“什么?”
他已经下了车,绕到副驾打开车门,将她抱下来。
宋昀躺在他怀里,脑子晕乎乎的,是没从刚才的可怕梦境里回过神,也是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惊讶到了。
直到进了电梯,她才反应过来:“放我下来。”
电梯里有监控,她怕被人看到了不好。
周言初没说话,也没松手。
直到两人停在公寓门口,他才放下她,腾出手去按指纹。
两人一起去洗澡。
他给她涂沐浴液的时候,摸到了她后背明显的蝴蝶骨:“太瘦了,吃胖点吧。”
宋昀在水幕中仰起脸:“在港城还说我胖,真不好伺候。”
她的脸被水汽蒸着,雪白之上染了淡淡的粉红,像一只刚从树上摘下的水蜜桃。
周言初忍不住俯身来吻她,她也抬起手,环住了他的腰。
……
一切结束后,周言初将她抱回床上,俯身,用自己的额头抵住她的:“我今晚那些话,是不是伤你心了?”
已经翻篇的事儿,忽然又被提起,宋昀鼻子还是有些控制不住地酸:“不说了吧。”
周言初摆正她的脸,看着她,他的眸子很深邃,却又很温柔:“茵茵,要是有一天我一无所有,连五个亿都拿不出来了,你还会要我吗?”
宋昀怔了半天,没听懂他的话:“你怎么会一无所有。”
周言初的眸子忽然就变得有些冷,那阴翳的黑沉中有什么情绪蔓延开来。
宋昀看不懂,可她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
她伸手抱紧他的腰,将脸贴在他胸口:“周言初,你不会一无所有的,你还有我呢。”
“我已经拿到盛高的offer了,等毕业了就能入职,我可以养活自己,也可以养活你。”
“就算是为了你,我也会好好干,努力升副总裁,然后执行董事,管理董事……我可是江大优等毕业生,前途无量。”
她一口气说了很长很长的话,像在劝解,鼓励,又像在宣告,语气中有安慰,心疼,却唯独没有不确定。
她在说自己早已计划好的未来,而那个未来里有他。
周言初静静看着她,他忽然就觉得鼻子有些酸。
从十四岁开始他就没再哭过,连想哭的感觉都没有。
可此刻他才知道,这世上没人真像钢铁一样强硬,不过是戴着无坚不摧的面具罢了。
而她此刻的温柔笃定,让他卸下了心防,也摘下了面具。
他今晚其实心情很不好,因为赵连枝告诉了他一个消息。
谢衡回来了,而且周百辉第一时间就去见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