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言初是半小时后到家的。
风尘仆仆，明显是丢下了酒会现场所有人赶回来的。
他看到窝在客厅沙发的那道身影，立马大步走过去。
她垂着头不看他，他就在她面前蹲下来，语气明显在哄：“茵茵，哪里不舒服？”
宋昀缓缓抬眸。
周言初这才看到她眼底一片浓重的红，她想哭，但在忍着。
他伸手轻抚她的眼角：“发生什么事了，告诉我。”
宋昀的泪腺又开始酸胀，咬着唇轻声道：“周言初，你可以转过身去吗？”
周言初一时间怔了怔，不明所以，却还是照做。
他转过身，背对着她：“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宋昀跪坐起身，从背后抱住了他，脸贴在他结实的背上：“不论我说什么，你都别回头。”
否则，她怕自己看着他，就没勇气再说下去。
周言初声音很轻：“好。”
宋昀沉默片刻，缓缓开口：“还记得我们一起买抱枕那次吗？那天回来后，你在厨房给我做饭，我坐在沙发的时候，其实查过你和前女友的事。”
周言初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但站着没动，也没开口。
宋昀很轻地笑了一下，语气有些低落：“我当时其实很嫉妒她，你送了她两个亿的房子，还当众承认过你们的关系，可那时候，我什么都没有。”
周言初其实想打断她，可他最终还是没那么做，他更想听她把心里的话全都说出来。
宋昀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后来，你亲口说喜欢我，娶我不是因为我长得像她，我很开心，也能看出来，你在一点点公开我们的关系，还有那五亿……总之，我说服了自己，和她比不差什么了，她有过的我也都有了，甚至还要更多，所以，我可以放下那些过往，不再去想。”
“可是周言初，你从没告诉过我她回来了。”
周言初下意识就要回头。
宋昀没松手：“周言初，你答应过我不回头的。”
他就站着没再动。
她接着道：“她回来之后，你们见过面，对吗？那晚你去医院，就是去看她。”
周言初终于开口：“她跟你说什么了？”
他已经猜到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宋昀今晚这么反常，只可能是因为林清晗。
她们在酒会上见过，并且，林清晗一定跟她说了些什么。
宋昀不回答。
周言初在她怀里转过身来。
这一次，她没有再阻止。
宋昀低着头，睫毛遮住了眼里全部的情绪。
周言初在她面前蹲下来，伸手将她脸颊边的发拨到耳后，声音温柔却又笃定：“茵茵，记不记得我说过，只喜欢过你一个，我从来没跟你撒过谎，不论林清晗跟你说什么，都别信她。”
宋昀泪腺胀痛得厉害，却仍强忍着，没让眼泪流下来。
她的声音在颤抖：“周言初，你既然不喜欢她，为什么还去看她？是因为愧疚吗？还是心疼？我看到了她的手。”
周言初说不出话来。
他要怎么告诉她。
那些乌七八糟的陈年往事，他可以对何景辰说，却没法对宋昀说。
他说不出口。
让她知道他的道德污点？让她看清周言初是个怎样的人？
他做不到。
可他的沉默，无疑让她误以为是一种默认。
宋昀忽然觉得累。
愧疚是一种很可怕的情绪，即便周言初不喜欢林清晗，可他对她心存愧疚，那他可能一辈子都放不下她。
她的声音越发轻了：“她今晚为什么会在酒会，是你……”
周言初没犹豫：“她是嘉信派来的人，我没法阻拦。”
宋昀觉得筋疲力尽：“就非得这样吗？工作中朝夕相对，半夜去医院探望……你们这样，让我怎么想？”
周言初叹一口气，将她抱进怀里，抱得很紧：“茵茵，我没喜欢过她，去医院也不是愧疚，只是为了把一切说清楚，你放心，她在寰宇不会待很久。”
“我知道自己现在说这些话，你兴许很难相信，但给我一点时间，我需要时间把一切问题彻底解决，好不好？”
他看着她，眼底充斥着小心翼翼的期盼，那是像他这样高高在上，习惯了掌控全局的男人，从未有过的。
她在他的目光注视中，终是缓缓点了点头，他立马就笑了，将她抱得更紧。
宋昀任由他抱着，却也没有伸手去回应。
她相信他，可那也不代表她心里能没有一点波澜。
她也只是个普通人，在面对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不清不楚时，也会伤心难过。
她只能寄希望于时间。
但愿时间和他，能给她一个公道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