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
雷声仿佛一记记重锤,敲击着人们的耳膜。
宋昀从夜店跑出来时,清晰地从守门保安的脸上看到了惊愕,路过的行人看到眼前这一幕,也纷纷停了脚步。
衣衫不整,脸颊红肿,赤着双脚……似乎所有人都猜到了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不堪的事。
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里突然冲上来一群人,扛着长枪短炮将她围在中间,刺眼的白光几乎将她吞噬。
“周太太,您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周太太,您身上的衣服,还有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周太太,您是被侵犯了?您听得见吗?回应一下好吗……”
宋昀茫然地被媒体包围在中间,身旁的人轻轻推了她一下,她便整个人狼狈地跌坐在地上,落在水坑里。
她抬起头呆滞地看着眼前这一切,脑海中浮现的是那个漆黑的房间。
那个陌生的男人,他身上浓重的烟酒味,还有不怀好意的笑声……
恐惧如潮水般袭来,快要将她淹没,她紧紧咬住嘴唇,唇齿间弥漫着血腥气。
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源源不断地从她的脸颊滚落,她的身体像泡在海水里,冰冷彻骨。
不远处忽然有车子疾驰而来的声音,响亮的刹车声后,一道颀长身影冲破雨幕,朝她的方向奔来。
周言初在她面前蹲下来:“茵茵,不会有事的,我来了……”
西服外套被他脱下来披在她身上,裹住了她淋湿的身体,而她的身体被他紧紧抱在怀里。
林远也紧随其后赶到,黑色雨伞在他们头顶撑开。
周言初抱着她站起来,抱得那么紧,宋昀几乎可以听到他的心跳声。
她抬起头,视线朦胧地看着他,嗫嚅着喊了一声:“周言初……”
“没事了茵茵,别怕,有我在……”
他的眉眼间尽是温柔,声音却在微微颤抖。
宋昀朝他扯出了一个笑容,头痛如潮水般袭来,她无力地靠在他怀里,闭了眼。
陷入黑暗的前一秒,她听到头顶传来他低沉决绝的声音。
“谁要是敢把今晚的事报道出去,就等着收寰宇集团的律师函……”
……
宋昀病了,半夜浑身发冷,裹在被子里仍冷得发抖,周言初给她量了体温。
浑浑噩噩间,她听到他站在窗边打电话,
“是不是应该吃退烧药……”
“我记住了,谢谢邓医生。”
他挂了电话来给她喂药。
她靠在他怀里,仰起头眯着眼看他:“我和那个男人,什么都没发生。”
周言初身体明显僵了一下:“我知道。”
宋昀不解:“你知道?”
那他紧紧皱着的眉头,为什么仍然没有半点舒展。
周言初看着她:“就算有,我也会说服自己接受这一切,毕竟,是我没保护好你。”
他握住她的手,扯了扯唇,笑得比哭还难看:“茵茵,你知道不知道我有多自责,如果你出了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米八几的大男人。
在商场上总是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男人,此刻却几乎哽咽。
宋昀伸手轻抚了抚他紧皱的眉头,温柔地看着他:“周言初,别这么说,不是你的错,是林清晗故意设计我。”
谁又能想到呢。
本该温情满满的姐妹相认场面,却是一个早就设好的陷阱。
经过这件事,宋昀才算是彻底看清了林清晗的面目。
想到在那间休息室发生的事,她仍感到后怕:“那个男人,我用烟灰缸把他的头打破了,他流了好多血,昏了过去……他不会被我打死了吧?”
她当时太害怕了,那个人疯了一样来扒她的衣服,还扇了她一耳光。
最后她手边摸到一个玻璃烟灰缸,很沉,不管不顾地朝那男人头上砸过去。
接着,手上就摸到粘腻血腥的触感。
那男人应声倒地,她才得到机会逃脱。
周言初温柔地帮她掖好被角,声音很淡:“他没死,就算死了,那也是他咎由自取。”
后面还有半句他没说出来。
兴许,对那个叫向海东的混蛋来说,死了反而是一件好事。
因为,周言初会让他尝到什么叫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