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琮走了。
郦黎的魂也跟着一起飘走了。
而且只要一想到,他哥们回去是当老大发家致富,他留在京城是给严弥擦屁股收拾烂摊子,郦黎就气不打一处来。
本来国家财政就已经捉襟见肘了,这下好了,一仗打下来,直接一夜回到大景开国元年!
郦黎沉着脸坐在书房里,听着大司农算完一笔烂账,越听越火冒三丈。
国家拿不出钱来赈灾修路,还增设了那么多苛捐杂税,百姓活不下去,只能起义造反;
为了镇压起义,严弥又不想掏钱,便让各地州牧自己筹集军费,招募壮丁。
如此一来,岂不是放任地方势力一步步壮大?
这国迟早要完!
郦黎本打算等这场仗打完了,再偷偷拨点经费给他哥们,暗中接济。
现在倒好,如果今年下半年国库再没有进账,他就和满朝文武大臣们一起喝西北风去吧!
估计还得写信卖惨,让他哥们寄点生活费来。
丢人呐,丢人!
如果穿越古代治理国家,可以比作是一款难度极高的基建种田类游戏的话,郦黎现在莫名就有种,自己在和哥们打同一个号练级的感觉。
霍琮虽然可以作为他的外挂,但他这边也不能完全躺平拖后腿啊。
“所以,朕国库的钱都去哪儿了?”
郦黎躬下身,双手交叉,心平气和地问战战兢兢跪在地上的大司农。
大司农磕磕绊绊道:“陛下,严相……臣是说,严贼之前过寿,动用国库修缮了相国府,还把自己的祖坟千里迢迢地迁到京城,砍伐深山百年杉木,大修宗祠,还有罗登的侯府,他女儿的嫁妆……”
“呯!”
郦黎忍无可忍,一巴掌拍在扶手上。
他骂道:“那老登嫁个女儿,也要从国库里掏钱吗!你是怎么当的大司农?这也能审批通过!?”
大司农差点哭出来:“老臣也不想啊!可是陛下您也知道,严党嚣张跋扈,老臣一把老骨头了,为国捐躯倒没事,可,可老臣全家上下上百口人,还有八十老母要奉养……”
郦黎看着他就觉得心烦。
严弥倒台了,这会儿知道跟他卖惨了?当他是傻子吗?
先帝死后,最有能力的那批大臣已经死在了皇权斗争中,等严弥上台后,又被清洗了一批。
剩下的,要么是他的狗腿子,要么是瞎子哑巴。
要是这大司农真是穆玄那样忍辱负重的人物,倒也就罢了。
但郦黎可还没忘记,这位当初在拍卖会上,这位腆着一张老脸,硬要把自家的翡翠白菜当成真白菜卖给严弥的场景!
“大司农也上了年岁了,朕方才看你在城墙上才站了一个时辰,腿脚就有些颤颤巍巍,心中也十分不忍。”
郦黎挥挥手,让安竹给他倒了杯热茶。
他淡淡道:“喝完这杯茶
,大司农就回去收拾收拾,带着老母亲衣锦还乡,颐养天年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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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深叩首,“老臣这几日,就去把手头的公务交接,再为陛下举荐几名能继承大司农之位的后生俊杰,拟好名单交给陛下,这是老臣能为陛下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说道后面,大司农哽咽起来,整个人像是瞬间老了十几岁,似乎还真有那么点忠臣的风骨。
可郦黎看着他跪在自己脚边痛哭,心情却出奇的平静。
“后生俊杰?”他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道,“不如现在就跟朕说道说道,这几位俊杰的名字吧,朕也想知道呢。”
老泪纵横的大司农噎住了。
他悄悄打量着郦黎的神色,见那张年轻脸庞似乎并未动怒,便小心翼翼地报上了几个名字。
都是名满京城的人物,且个个在朝中担任要职。
看似公允,任谁都挑不出什么毛病。
但郦黎只是冷笑一声,把一册锦衣卫抄家搜出来的的账簿,狠狠摔在他眼皮子地下。
“陈家,范家,傅家,世人都说京城有四虎,一严三世家,你举荐得好人才啊!这三家还真是一个都没放过!”
“朕看你上了年纪,在严弥手下混也不容易,才给了你一个体面,你很好,马上就要乞骸骨的一把老骨头,当着朕的面,还敢把堂堂国家财政总管的位置,拿出来当人情!好得很!”
郦黎一想到那天拍卖会上,一帮大臣们把他当成傻子忽悠的场景,怒火就控制不住地蹭蹭往上窜。
大司农吓得脸色惨白。
他的视线落在地上摊开的簿子上,忽然像是失了全身力气,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那上面,写满了陈、范、傅三家与严弥私下里的蝇营狗苟,各种卖官粥爵,货贿公行,一笔一笔,白纸黑字,根本容不得他否认。
像是一把把尖刺,扎在了大司农赤红的双眼里。
——因为那上面,也有他的一页。
郦黎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