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姐妹,血肉至亲,竟然也值得你如此算计。”赵悯山看着赵妨兰长叹一声。
失望和失意两种情绪在他身上交织。
后宅不和,在朝堂之中也是易被攻讦之处,为官多年,如果最后栽在这个女儿身上,赵悯山都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一路走来的艰辛。
赵妨兰和赵妨玉不同,赵妨兰曾是他最骄傲也最喜欢的女儿之,她的学识,她的容貌,她的美名都是赵悯山持身清正,言传身教的活招牌,也是他心血灌溉的成果。
张姨娘是赵悯山的第一个妾室,也是他曾经身边侍奉多年的丫鬟。
几个妾室当中,赵悯山难免会多疼张姨娘一些,若非张姨娘为了赵妨兰自作蠢事,自毁前程,如今也还依旧风光着。
蠢这个毛病,大概会传染,往日看着冰雪聪慧的姑娘竟然也能因为妒忌犯下这样愚蠢的错漏。
这块曾经他亲手打出去的活招牌从内里烂开,赵悯山从前为之付出的心血一夕之间化为乌有。
一切都如落花流水,再也无可回转。
这个曾经让他骄傲的女儿,往后余生,只可能是一颗定时炸弹,随时会带着他积累的美名一起跌入深渊。
“三姑娘重病,面容有损,往后就住在阅兰轩中,好生养病吧。”
一句话,赵妨兰心如死灰,整个人似乎都被抽去生气。
她不顾脸上还扎着的银针,颤抖着从雕花椅上滑跪下来,新来的府医连忙制止,跪在一边七手八脚想要止住赵妨兰,却又不敢当真碰到她。
赵妨兰的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落,又快又急,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
她哭的声音嘶哑,手指紧紧抓着赵悯山的袍子,力道之大,恨不得将赵悯山的衣裳抠出几个窟窿来,字字句句,宛如杜鹃啼血:“爹爹,爹爹女儿错了!女儿不该嫉妒四妹妹得了爹爹的宠爱,不该因为嫉妒做下错事!”
“爹!女儿也是爹的女儿!从前爹爹也是最喜欢女儿的!难道是因为女儿比不过四妹妹的学识,所以爹爹就不要女儿了吗!”
“爹爹为了四妹妹,囚禁我姨娘,现在还要因为四妹妹囚禁我么爹爹!”
“我也是您的女儿,我只是犯了错,我可以改的爹爹!爹!”
小崔妈妈上前,伸出的臂膀宛如铁钳,赵妨兰被牢牢锁住,新府医感激的拱拱手,然后飞快摘下赵妨兰脸上的银针。
烧退了,人也要无了。
只不过这个无不是死,而是要彻底失去存在感。
赵悯山没有妥协,惋惜的看了眼赵妨兰,眼中透着隐隐厌恶。
爱欲其生,恶欲其死。
这样的女儿如何能出赵家的门?
赵悯山的目光在沉静和狰狞的两个女儿身上转了一圈,心下忍不住惋惜,如果把早些投在妨兰身上的精力放到妨玉身上,如今的妨玉应该和妨锦一样优秀。
“带三姑娘回去,这个丫鬟,杖三十,送到最远的庄子上去。”
进来拖人的是赵悯山的小厮,小丫鬟被拖出去的时不喊不叫,仿佛已经认命。
赵妨兰一路哭叫不休,小崔妈妈把几个小丫鬟身上的帕子搜过来,团成一团狠狠堵进赵妨兰的嘴里,恨不得将帕子塞进赵妨兰的胃里!
赵妨兰被帕子噎的面红耳赤往外拖,府医跟在后面跑。
赵妨玉这时被大夫人扶起来,踉跄一下,又被扶稳。
“好孩子,委屈你了。”
大夫人替赵妨玉擦拭眼泪,赵妨玉摇摇头,稚嫩的嗓音坚定有力:“我不委屈,因为错的不是我。”
“我虽不懂三姐姐做这些的初心,但我知道,错不在我,我不过是跪了一会儿,和三姐姐相比,我不委屈。”
“一家姐妹,互相包容,这不过是厉害些的口角,算不得大事。”
赵妨玉小小一个,整个人跟个小团子似的,哭的眼睛红鼻子红,活像个小兔子,还有些止不住的抽噎,抽一下,脸上的肉就跟着颤一下,说不出的可爱。
赵悯山啧了一声,从堂中出去,直奔老太太的寝房。
大夫人则带着一堆孩子回清平院开大会。
赵妨玉哭了一场,又跪了半天,累的极了,直接在崔妈妈的怀里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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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姑娘是遭了大罪,膝盖上两团鸡蛋大乌青!喝的药里加了安眠的东西,睡着了给她揉的红花油,枕头都哭湿了也没醒。”
崔妈妈一下一下给大夫人拿牛角梳通头发,大夫人闻言,放下手中的红宝石步摇握住崔妈妈的手道:“可惜了,摊上一个不懂事的娘,这样的孩子,竟然差点被糟蹋没了。”
一提起钱姨娘,大夫人和崔妈妈都齐齐叹气。
钱姨娘其实长得极美,否则也不能被大夫人买进来给赵悯山做妾,和张姨娘打擂台。
崔妈妈一下一下替大夫人通头发:“不过话又说回来,现在四姑娘住在咱们清平院,喊的是您,对您的热乎劲儿和亲娘也差不离了。”
想到了今日赵妨玉哭的鼻头红红,大夫人笑一声:“她那哪是娘呢,不过是一个恨不得吸干她血水补贴娘家的蛀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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