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正房堂屋里,气氛有些古怪。
黄翠喜清了清嗓子:“看样子,只有咱家的人能听到淼淼心里的话。”
下了个定论,没有人反对。
姜琴想了想,提到女儿刚出生时听到的话:“她在骂,臭老天耍了她。”
黄翠喜想了想:“大概是天上什么神仙投胎转世到了我们家。”
她脸色一肃:“不管淼淼上辈子是什么,这辈子都是咱家的孩子,是咱运气好才得了宝贝,提前知道一点未来的事情,这种事还指不定对淼淼有什么坏处,你们自己知道就行,谁都不准往外说半个字!”
“那是肯定的!”
顾丰第一个表态。
别说小侄女提前预警大家这些未来的事,算是救了他们。
就是没有这些,顾淼也依然是顾家第三代唯一的女孩儿,是大家捧在手心的宝贝。
姜琴之前还没想到,预见未来可能会对女儿造成影响。
这会儿被婆婆提醒,差点就坐不住了。
还好,黄翠喜立刻就意识到了她的恐慌,抓住了儿媳妇的手稳住她:“别怕,咱家多做好事,多给淼淼积德准没错的!”
姜琴手被婆婆握着,人心也一下定了。
顾莲也跟着拍着胸口证明:“我是最仔细不过了……”
“你仔细?”黄翠喜直接矛头对准了女儿,“你要是真仔细,淼淼怎么会说你把记分员工作给丢了的?!工分簿你放哪儿了?”
顾莲被喷了个劈头盖脸,挠挠脸讪讪:“不就在保管室里。”
村里人每天下工都要把农具还到保管室里来,顾莲是记分员,索性就在保管室门口支了个桌子,来一个记一个人的工分,记完了保管室门一关,安全得很。
这有两年了,都没出过错。
顾莲还觉得不太服气。
黄翠喜:“保管室大门的钥匙,我记得老陈也有一把吧?”
顾大江点头:“老陈是大队会计,年底社员结算分粮都在保管室里头。”
黄翠喜想了想:“今年收成好,我去我娘家那里抱一条狗来看家护院吧?”
话题转得太快,所有人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不是在说工分簿的事儿吗?
*
黄翠喜是个行动力十足的,次日一早,趁着还没上工,就和顾大江去隔壁陈家说了个清楚。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
两家儿女本来也没正式定亲。
都不用多说什么,杨桂兰就直接一口答应。
反倒是陈会计和陈慧芳在迟疑。
陈慧芳脸上还有明显的委屈:“婶婶,这是大丰哥的意思吗?”
黄翠喜脸上笑得和蔼,说出的话却非常干脆:“慧芳啊,要么现在就好聚好散,要么就定个日子领证,你大丰哥都快23了,总不能一直拖着不是。”
这话一出,陈慧芳立刻就不说话了。
果然……
黄翠喜心里一冷。
等到和男人相携回到自家,黄翠喜气得狠狠捶了一下八仙桌:“以前怎么没看出来!”
又横了一眼老儿子:“以后和陈慧芳保持距离!”
顾丰苦笑。
顾大江脸上的皱纹仿佛都深了许多,叹了口气:“就盼着退了亲,以后两家各不相干。”
顾陈两家退亲的事情没有大张旗鼓对外公开。
毕竟本来两家也没真的定过亲。
虽然是隆冬时节,但大队从来没有真正闲下来没活干的时候。
有句老话说:“犁田过冬,虫死土松”。
一大早,随着大队长一声吹哨,家家户户的劳动力就出来,先去保管室领了农具,男人去翻地,女人去堆肥。
这些活要赶在年底赶大集之前做完。
一连几天,社员干得那叫一个昏天黑地。
好不容易到收尾的时候,所有人都泄了气。
一边挥舞着钉耙一边还不忘聊天侃大山。
“翠喜妹子,你家大兆现在可是儿女双全了,大丰的大事儿什么时候办啊?”
提起这件事的人,语气里不乏看好戏的意味。
谁不知道顾丰腿脚有毛病。
偏偏眼光高得很,除了一个陈慧芳,根本不把别的女人看在眼里。
以往黄翠喜总是一句“看大丰自己的意思”含糊过去。
今儿个,她却朗声道:“那得你们给介绍啊。”
哟!
说话的人对视了一眼,眼里俱是惊诧。
这是想开了?
还是拐弯抹角提醒陈家呢?
不少人暗暗眼神看向了一边在翻肥的杨桂兰。
杨桂兰暗自撇嘴,自从前两天顾家人来提到两家儿女各自婚嫁,她抢在自家男人之前应了下来。
她男人对她就总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她男人总说她短视,杨桂兰还觉得自己男人打肿脸充胖子呢!
自家慧芳多好的姑娘,配一个瘸子白瞎了!
她眼珠子一转,心里升起一个主意:“大丰他娘,我娘家倒有个合适的姑娘,才刚17岁,相貌品性都好,配你们家大丰正合适,要不我去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