售货员没有让姜琴等太久。
很快就脚步匆匆地回来。
身后还跟着一个中年男人。
“同志,这是我们家具厂的业务部辛主任。”又给中年男人介绍,“辛主任,这就是我之前说的家具厂……”
说到这里,售货员一下顿住了。
姜琴适时开口接话:“我姓姜,姜琴。”
辛主任:“小姜同志,我已经代表我们宁省家具厂和泾阳县第一家具厂的顾厂长确认过信息,请问一下这图纸……?”
啊,那就是说,促不成长久的合作了。
其实冷静下来想想也正常。
宁省毕竟不是距离泾阳县近的其他家具厂,且不说相隔距离有多远了,就说宁省家具厂的规模和地位,也不可能和一个县级小厂合作。
还只是合作生产一个商品。
更何况,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这所谓的第一家具厂根本就是个作坊。
要是真和这宁省家具厂合作,那小作坊里几个工人恐怕都无法完成生产任务,反而得不偿失了。
这么一想,果然还是卖一张图纸,方便又省事。
姜琴没有扭捏,很快就从挎包里拿出一个本子来,里面夹着几张信纸。
她把信纸交给辛主任看了眼。
辛主任不是生产科的,但他好歹也在家具厂干了这么多年,一份图纸的真假到底还是能看出来的。
这份图纸上不光标明了每一个部件所用的木材,还在边上标明了原因,甚至是可以替换的其他木材,每一个零部件都单独拆开描画出来,任何一点尺寸相关都没有遗漏。
至少以辛主任的经验来看,这份图纸实在是太过详细了。
他收下图纸,表情都更加柔和:“小姜同志,图纸我看着没有问题,但具体的还要等我回到厂里找生产科的同事试做一辆才行,你看我们先签一份合同,我这边先付定金,等确认做出来没什么问题,我再付尾款,你看可以吗?”
姜琴当然没什么不可以的。
一行人拐到边上的休息室里,当场签下一份合同。
看到合同上的金额的时候,姜琴险些就要叫出来,好悬在最后关头,掐了掐手心,才勉强保持镇定。
刚好她买了新钢笔,她端正地在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和联系方式,留的自然是家属区传达室的电话。
辛主任一看那电话前头几个数字。
瞬间抬起头来,看了眼姜琴又看看姜琴身边的男人:“没想到,小姜同志还是军属!那这位就是军人同志了!军人同志贵姓?”
说话间,就要上前握手。
始终守在姜琴,一手拉着顾一宝,一手把着婴儿车没说话的顾兆上前,握住辛主任的手:“你好,免贵姓顾,顾兆。”
这说话的腔调,握手的姿势,和行走间的模样。
任谁来看,都能一眼看出,这就是个军人,还是个现役军人。
还能带着家属,那就说明,至少是正连级了!
年少有为,年少有为啊!
这年头,普通老百姓对军人本来就是毫不遮掩的尊敬。
更何况,还是个这么年轻就升上连长的干部!
再一琢磨,这干部姓顾,那家具厂的厂长也姓顾,难不成……
这还说什么。
他当即表示:“既然是军属,那我还有什么好怀疑的,不用等生产科了,我直接把尾款一次性结清,往后要是泾阳县第一家具厂还有什么新鲜的产品,小姜同志可千万要想到我们。”
这话说出来,在场大半人都知道,是客气话。
说到底,哪怕是这份婴儿车的图纸,要说有当然是更好,但是没有,对宁省家具厂来说,也无伤大雅。
但若是能借此机会和一个年轻有为的军人搞好关系,乃至于更近一步,和军区搞好关系,甚至是达成合作,对宁省家具厂来说,才是实打实的好事。
况且,顾兆是个军人,姜琴是军属,实在是没必要为了这点钱骗人。
各种原因之下,辛主任掏钱都格外爽快。
能不再多费一回事,姜琴当然不可能不乐意。
只是收了钱,又写下收条,还不忘跟辛主任说:“要是后续厂里生产科同志有什么问题,可以再打之前我给的那个电话。”
辛主任:“自然,自然。”
姜琴的镇定一直到他们一家人被辛主任热情送出休息室,又走到了辛主任视线盲点后,才终于遮掩不住。
拉着顾兆的手:“你猜,这图纸卖了多少钱?”
刚才签合同的时候,顾兆在一边照顾孩子,没有上前查看。
辛主任给钱的时候,也是直接给了一个信封装着的。
所以顾兆还不知道这图纸到底卖了多少钱。
如今看着妻子罕见如此激动的样子,顾兆的眉眼也柔软了几分:“多少?一千?”
姜琴一下拍在他身上:“你想得可比我还美。”
笑骂一句后,才终于把信封拆开:“一张图纸卖了五百块,这可够卖一百辆婴儿车的了。”
说实话,乍一听到这个数字,顾兆也不免惊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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