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累,气都懒得生了。
季风面不改色,淡定得很:“谢谢提醒,我有觉悟。”
“进来吧。”简静让开路,好像完全没生过气,“要说的是什么事?”
季风爽快地抛出答案:“他对我开了一枪,我也对他开了一枪。”
她愣了一下,猛地反应过来:“血?”
“对。”他简单道,“他受伤了,地上检测到了血迹。我已经提交了报告,申请对比全国DNA库里的信息。如果他的亲属有被拐儿童或者是被捕的犯罪分子,或许就能查到他的身份。”
也提醒她:“概率很低,赌赌运气,我们对他的调查还是很重要的。到你了,下午你想到的是什么?”
事已至此,简静自然也不隐瞒:“他的母亲可能是得病死的,有过非常痛苦的经历。他目睹了母亲的惨死,时常为此遗憾,后悔没有早些替她结束痛苦。”
季风十分讶异:“这是完全不同的思路。”
之前,他们的推测思路如下:他童年不幸,缺乏母爱,遇见郭亦芳后,她成为了他想象中的母亲类型,大儿子成了自我映射的对象。所以,他加入这个家庭,弥补“我”的遗憾,拥有了完整而幸福的家庭——哪怕只有一瞬间。
但简静现在推翻了推演的基础。
即是,他并不缺乏母爱,甚至他的母亲很爱他,一如郭亦芳爱她的孩子。他没有代入孩子的角色,关注的仅仅是郭亦芳。
他杀害她,是为了弥补不曾杀害生母的遗憾。
简静道:“你想想那件裙子,假如是代入孩子,为什么孩子没有私人符号,反而是母亲的裙子,和他的出生年龄比较吻合?”
季风没有直接回答她,思索很久,才慢慢道:“一般来说,幸福的家庭不容易诞生恶魔,尤其是母亲给予了足够的爱意。不幸的家庭,母爱的缺失,更容易制造出杀人狂魔——你为什么突然有了新的想法?”
简静:“转换一下思路。”
“我相信。”他表态,“但简老师,你要小心。”
“小心什么?”
“罪犯很狡猾,尤其是这样的连环杀人犯。他潜逃在外这么多年,没有被抓住过把柄,一定是最最狡诈的那种。”季风正色,“他放你回来,难道猜不到你会被送去治疗?”
简静怔住:“你是说……”
“他在你身上留了讯息,但这不是给你的。”他道,“是给警方的,他在挑衅警察,所以,你‘知道’的,不一定是‘真实’的。”
话音落下,空气一片死寂。
简静抿住唇角,心里极度不舒服。
她一直以为自己解开重重迷雾,摸索到了真相的边缘,却忘记了,所谓的真相未必是真实。
季风注意到了她的盲区,刀疤男这么狡诈的家伙,为什么会把她这么大一个线索送还回来?
因为她只是一个工具人。
“我本来不想说,但谁让我演技不过关,被你发现了呢。那就直说算了,你不是脆弱的人,把话说开,你心里也有数。”
季风的口气冷静而平淡,无形中消弭了她的难堪:“我认为他留了三手:第一层是你的催眠,第二层是催眠后的真相,第三层就是你本人。”
简静沉默片时,颓然坐到床边:“有道理,继续。”
他笑了,拖过椅子坐下,道:“他要取得你的信任,不可能全说假话,我们要分辨出圈套和线索,才能抓到他的尾巴。”
简静瞟了他一眼,眼神问:怎么分?
“咱们先说简单的,签售会的时候,监控只拍到了他一只手,证明他知道监控在哪里——然后,他就大大咧咧用有伤疤的手给你签了个名?这不合理。”季风说出埋藏已久的顾虑。
简静仔细想想,似乎是这么一回事。
“人的记忆会抓重点,印象深刻的总是先被记住。”他道,“伤疤是个非常明显的特征,我认为,这是非常明显的圈套,他本人可能并没有疤痕。”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可简静犹豫了下,仍然没有主动开口。
季风似乎猜出了她的顾虑,主动道:“你要是觉得有些内容太隐私,我可以给你个承诺。”
“绝对不说出去?”她嘲笑,“无聊。”
“不无聊,你会感兴趣的。”季风叹口气,酝酿了一下,才说,“我父亲的死仍然是个悬案,我早晚会查清楚的。那时候,你有仇报仇好了。”
简静果然起了兴趣:“你父亲?”
“以后再说。”他回避,“成交吗?”
她想了想,点头:“最后信你一次。”
“要不要拉钩?”季风揶揄。
她一脸“别这么恶心”的表情。
“那说吧。”
简静整理了下思路,将昨晚的梦境告知他。
“是梦,不是直觉?”季风反而吃惊,“梦里你是当事人吗?”
简静道:“不,我是附身在当事人身上的第三者。”
“旁观者视角?”
“正解。”
“那我们先假设,这个梦是有意义的……”
她打断:“我觉得肯定有。”
“好好好。”季风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