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白天跑,晚上就去大排档卖啤酒,晚上跑,白天就去工地搬沙袋,人瘦得就剩一把骨头。姑娘,你说他做到这份上,怎么会为钱杀人呢?”
简静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06年,他说跑出租挣不了钱,决定跑长途。我们攒的10万块钱,又问亲戚朋友借了点,贷款买了辆车。我向朋友买了二手三轮,平时就在学校附近拉客,本以为日子开始好起来了,谁知道突然……”
她忽而哽咽,捂住眼睛道,“突然就全完了。我们做错了什么?警察非说红林是凶手,我知道肯定不是,他不是那样的人。”
简静说:“您的丈夫是这么说的吗?他是冤枉的?”
“当然。”张佩如反应极大,“他和我说,要是干过这种混蛋事,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简静问:“你觉得,你的丈夫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们俩都是老实人,他不抽烟不喝酒,也不打老婆,平时就听听收音机,啥坏毛病都没有。”张佩如说,“我俩没挣过一分昧良心的钱。04年,他开车载了个老板,落下三万块钱,我们一分没贪,还找了半天的人,给送回去了。”
她振振有词:“他要图钱,我们干啥不把钱留下?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你说得也有道理。”简静适时释放善意,“说起来,你丈夫有没有仇人?”
张佩如摇摇头:“我们夫妻从来不和人结仇的,哪有什么仇人。”
“不对啊,你想,你丈夫偶然碰见,说巧合也过得去,其他都对得上,尤其是鞋码——警察和你说过吧,偏偏是40码的鞋。”
简静问,“难道你真没怀疑过,有人要推你丈夫当替死鬼?”
张佩如不吭声了。
说没想过,肯定是假话。
十年啊,她什么都想过,谁都怀疑过,就是没有动摇过对丈夫的信任。
“张女士,你的丈夫已经去世了,要还他清白,你就不能放过任何线索。”简静问,“真的没有这样的人吗?”
张佩如说:“不,有一个。”
“他叫贾龙,是红林以前上班的那个出租车公司的经理。本来他和我们没什么关系,但有一回,被我男人撞见偷偷进老板办公室,从他保险柜里拿钱。红林人老实巴交的,老板对他不错,他心里就过意不去,想把这事捅出去。”
她叹了口气,无奈道,“我劝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经理官再小,管他也是绰绰有余。可他不听,捅出去了,人是被开了,老板还奖励他五千块钱,但被贾龙记恨上了。”
简静说:“他报复过你们吗?”
“肯定啊,砸了红林的车,说什么‘让你多管闲事,下次碰见非得撞死你’,说了不少狠话。”张佩如最怀疑的就是他,“听说后来他过得不太好,有次和朋友喝酒,发狠说要红林好看。当时一块儿喝的还有红林的朋友,偷偷告诉他,让他自己小心点。”
简静好奇道:“你和警察提过他么?”
“提过,他们没当回事。”张佩如眼中透出几分愤恨,“别以为我不懂,他们就是想早点交差,又查不出来,只好拿我家红林当替死鬼。”
她的牙齿咬得咯咯响:“都不是好东西。”
简静没接话。
眼下这状况,她说什么都没用,张佩如不会信,唯有找到真凶,才能让一切冤仇归于平静。
所以,她耐心等张佩如发泄一通,才道:“你还记得1月份都有什么事吗?只要是你丈夫对你提过的,大大小小随便什么都行。”
2007年的1月发生了那么多事,张佩如想忘记也难。夜深人静时,她时常不由自主地回忆那几天。
“1月头,他和我说派了一个单子,拉木头到南边。我问他什么时候回来,那年过年早,耽搁在路上又不好了。他说地方不远,半个月就能来回,南边的温度不低,路好开,多挣一笔是一笔,也过个好年。
“他是14号晚上回的,和我说一切都顺利,货也交了,木头有点受潮,非要扣他五百块钱,也没办法争,只好算了。第二天,他歇了一天,交点电费燃气费什么的,16号就替我去跑三轮。
“你一看家庭条件就不错,不知道冬天骑三轮最要命,车一开,冷风嗖嗖嗖地往脖子里吹,他心疼我呢。而且,1月学校放学了,不像平时,就周围送送小孩,得跑得远一点。我受不住冷风不敢走远,他就不在乎,什么地方都肯拉。
“07年,城西的地荒得很,出租车很少,生意还不错。尤其是晚上公交没了,好多人都愿意坐三轮。他早出晚归的,还很高兴的和我说,有客人问能不能包车来回,要是能做下这笔生意,过年前能多挣两百块钱。”
张佩如抬头,憋回泪意。
“结果你也知道了,22号,警察就上门了。”
简静轻轻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她想想,道:“我需要再去调查一下,有什么问题再和您联系。”
张佩如却抿住嘴巴,好半天,问:“你真的信红林没杀人?”
“你相信他没杀人,可什么用都没有。”简静道,“我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愿意查。张女士,你还有别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