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青钺是想提醒叶怀昭的,却一连几天夜访叶府都没见到叶怀昭的身影。他心里有些恼怒却无可奈何,一腔愤懑和怒意却没有发作的对象。
这人的尸骨已无存,家中也只是断壁残垣。楚青钺有些茫然,他似乎只有等,或者凭运气。
他在屋子里没有点灯,反正他什么也看不见。花卷轻轻的碰了碰他的小腿,他伸手摸到了它毛茸茸的脑袋,花卷发出了细细的声音。好吧,这只狗在身边,足以证明这一切不是幻觉。
楚青钺是在二月初三才见到叶怀昭的,叶怀昭额头上红肿一片,脸上还有擦伤,一张原本俊逸不凡的脸如今显得有些滑稽。见他出现,慌忙用袖子遮住脸。
楚青钺提了五日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噗呲一声笑了:“叶兄可是夜里爬了谁的墙,摔了下来。”
叶怀昭的嘴里约莫也是肿的,说话的时候含混不清,“喝着了,跌了一刀。”
楚青钺摇了摇头,这跌一跤哪里至于会把人跌成这个样子,多半是从马车上摔下来。
“去学点功夫吧,虽然摔倒在所难免,但不至于摔到脸。”楚青钺说的一脸真诚,还总是想要探头去仔细看。
叶怀昭旧伤又加新伤,想回嘴嘴又疼,只觉这楚二跟他大哥一样的讨厌,拿起枕边的书便扔他。但他哪里说理去,自己好好的坐个轿子,轿夫却吃了酒,脚一软,跪了下去,他自然便迎面跌了下去,摔的七荤八素,连牙都差点碎了。
“你这几日去了哪里?”
叶怀昭抬手指了指东边,意思是进宫去了,说完又看了他一眼,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楚青钺又嘲笑了他一会儿方才离开,叶怀昭却不由得摇头,昨日宫中设宴,却是不欢而散。他不入朝堂,但不代表他不知朝中之事,陆展云回来的第一日就曾说过,现在的大周朝,这京师花团锦簇热闹非常,在这里面待久了,便会觉得这整个大周朝也是这样一片祥和。
叶怀昭不爱读诗词歌赋,而喜欢史书游记。他深知,每个朝代到了一定的阶段一定如此,但更多的隐患便也浮出了水面。他知道他被困于这京城之中,看见的天地便只有这么大,但可悲的是,作为这个天下的掌舵人,眼界竟然比他还小。
恒昌帝性喜奢靡,爱享受,近年来又沉迷于丹道,大兴土木,然而接连两年涝灾接着旱灾,本就不充盈的国库日渐见底了,昨日宫宴上居然接着考核众皇子功课,提起了镇北防线的事情。
“朕昨日看了一本折子,说朕待民苛政,用于养兵,实非仁君啊。”说着便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下面的皇子都没有接话,只有云霞郡主坐在皇后的怀中,扭头问道:“皇爷爷,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平日不养着,打仗的时候没劲啊。”
坐在皇帝斜后方的柔贵人,便是最近最得宠的那位,据说腰肢柔弱无骨,便封了柔贵人,此刻的位置除了皇后,便是离皇帝最近的。她略施薄粉,但双颊绯红,双唇粉嫩,一袭粉色的衣裳却将皇后贵妃等出身显赫却上了年纪的后宫衬托的有些乏味了。
皇帝接过柔贵人斟上的酒,笑道:“可惜啊,有些人都不理解你皇爷爷啊。”说完便话题一转,“不知皇儿们,勤学苦读,可有好的建议。”说完没有看向太子,而是对着大皇子说道:“玟儿你是长子,比这些弟弟年岁都长许多,你且说说,有何看法。”
皇长子杨修玟站了起来,有些局促的说道:“孩儿才疏学浅,不及诸位弟弟。”
恒昌帝有些恼怒,哼道:“让你说你便说,你是我杨家儿郎,做事不要学你那母亲一味的小家子气。”
皇长子听了,只得更加惶惑的压下了心里的不适,再抬头时已经换上了笑容。“父皇教训的是,儿臣曾读到过,前朝曾有卫所制度,便是在边疆屯田,让士兵们农忙时耕种、农闲时练兵。即可就地储粮,省去辎重运粮的损耗和花费,又可节省国库的开支。”
皇帝来了兴致,赞道:“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当年曹孟德便是以此养兵一统北方。但如今,我大周四境,都有重兵。不知何处是实行此政的最佳地点呢?”
杨景玟思索片刻,只觉一道目光自上首刺来,不用想也知那目光是来自太子。太子因猎场三皇子受伤一事被父皇冷遇,可那毕竟是从小亲自教养的儿子。若自己再越俎代庖的回答这治国之道,以后定是没有好果子吃。
“父皇,儿臣认为此乃养兵良策,放之四海皆准。”
恒昌帝见大儿子那和稀泥的态度,摆摆手,亲切的问道:“雪岚,你们林家镇守西边多年,此举可有实行之效?”
林雪岚正专心的吃菜,没想到第二个便问道了他,他看了看坐在皇帝下首的太子,站了起来说道:“西边常年大雪封山,哪里种的出来粮食,不过军中早已在靠近川蜀的州县,开垦了田地。不够也只够军需十之一二。”他思索了片刻,摇头道:“四处边境都在苦寒之地,屯田可行,但未必能达到想要的效果。”
“老三,你有何见解。” “大哥所说的制度,儿臣倒很有兴趣,招正军入伍,可妻儿同行,可分配土地、房屋、有固定口粮。军士在营,可分为守备和屯田两部分,按时轮换,这样既可养兵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