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会发月俸,听到这个消息,刑昭昭不自觉的扬起唇角,谁能不爱钱呢。
鲍奇羽见她眉目舒展,笑意盈盈,心情也是大好,“你上街要买什么?”问完才觉得不妥当,似乎交浅言深了。
而刑昭昭大大方方道:“想要买些便宜的笔墨纸砚,再给展宸买身衣裳,还要去瞧瞧钟离大夫。”她没说的是,她还想带着弟弟去看看她娘亲。
“笔墨纸砚我这里有,可以给你们一些。”他们跟着小雨识字的事从来没有避着人,他也是知道的。
“不,不用。”刑昭昭拒绝道:“我们要的可能有些多。不过院长你能不能借我们几本开蒙的书?”
鲍奇羽去拿纸笔的手一顿,“你们不就五个人吗?”
“我们找了展大哥做先生,由他来教我们识字。我想着如果院中有别人也想学的话,也可以一起来。”她见鲍奇羽慢慢拧起眉,似是不高兴的样子,她的声音也慢慢低下来。“不……不能这样吗?”
“不是。”鲍奇羽摇头苦笑,“你让我觉得我一点也不合格。”
“为什么这么说?”
“我做这代理院长这些日子,除了那些管事天天追着我讨要银钱外,我根本没时间去想福田院都应该做些什么。”他这一次的笑容里带了几分自嘲,“对啊,院中还有十三个孩童,不教他们技能傍身,以后出了福田院他们又能做些什么呢?”
读过几年书,却于庶务一窍不通的少爷头痛的按着太阳穴,他该如何经营福田院呢?
目光扫向刑昭昭,她的遭遇他不难从两次印象深刻的相见中拼凑出来,这时他突然开始好奇,“刑姑娘,你为什么会来福田院?”
“我……”刑昭昭慢慢低下头,语气生硬道:“舅妈嫌弃我名声不好,所以……”
“我不是问你这个。”鲍奇羽温和打断她的话,“你没来福田院之前,想像这里是什么样子的?”
刑昭昭错愕的抬起头,“我听旁人说福田院可以让无家可归的人有处落脚有口饭吃,还能教人读书认字,学些木匠瓦工之类的手艺。”
“原来如此。”鲍奇羽抚掌大笑,“我现在要进城,你快去收拾收拾我可以带你一程。”
刑昭昭虽不明所心,却也不敢耽搁,忙去叫弟弟,两人拎着蝎子跑到大门前时,鲍奇羽已经等她半天,张虎赶着马车笑道:“昭昭姑娘,快上车。”
刑昭昭先将弟弟抱上马车,鲍奇羽坐在车里伸手将刑承毅拉上去,正犹豫要不要拉刑昭昭一把,就见她利落的爬上马车,他忍不住笑了笑,笑得刑昭昭一脸莫名,“怎么了?”
鲍奇羽笑着摇头不语, 他认识的小姑娘大多文弱矜贵,断然不会如她一般姿态不雅的爬上马车,他突然看见只觉得新奇有趣,但若直白告诉她,恐怕她会觉得尴尬也不一定。
对于刑昭昭这个姑娘,他算不得多了解,初见时是在鸣沙县的公堂之上 ,明媚鲜妍的少女,明明内心惊慌无措,却能高高昂着头说“我无错,我不认罪”,他跟着舅舅也审了不少风月案,受害的女子都是哭哭啼啼、寻死觅活,唯有她神色凛冽直视原告,将那黑壮的汉子看的抬不起头。
再见面时,她是福田院里勤劳上进的帮厨,他不是没有觉察到福田院这场莫名其妙的疫症的可疑之处,后来当知道小雨、小蝶都是江老爷的血袋,凶手是谁自是不言而喻,小雨、小蝶能隐忍多日,却在刑昭昭到来后开始反击,刑昭昭在其中的作用也不难猜测。
她即便没有引发疫症的能耐,但她绝对有这种破釜沉舟的勇气。
他记得事后舅舅问他,“你怎么看?”
那时他的脑中不期然就浮现出刑昭昭倔强的脸,“江老爷不仁,她们无非是在自救。”
见舅舅没有说话,他忍不住又道:“不然呢?她们击鼓鸣冤,顾大人您能为她们主持公道吗?”
顾明扬望着食指上握笔磨出的薄茧,自嘲笑道:“不能。”十年寒窗,一朝提名,原来还有那么多的无可奈何。
“只是暂时不能。”他温言道。
……
“院长,你在想什么?”
刑昭昭搂着弟弟在鲍奇羽对面而坐,她看鲍奇羽神色奇怪,似是想到什么,不经有些好奇道。
“呃……”鲍奇羽回过神来,笑了笑,淡淡道:“只是想起一些旧事。”
想来是他的私事,刑昭昭也不欲多问,默默想着一会儿上街要做的事,她对县城不熟,今日里的杂事又多,生怕不能全部做完,正在踌躇之际,忽听对面人设想周到的道:“一会儿先让张虎送我去县衙,然后他送你去办事,等你忙完了再到县衙来接我。”
“这怎么能行?”刑昭昭下意识的拒绝,在她的观念里不要轻易接受男子的恩惠,以免到时候生出不必要是非。
她的反应又与他所认识的那些姑娘不同,他认识的姑娘大多家世良好,被父母弟兄如珠如宝呵护着长大,对于旁人的善意照单全收,仿佛理所当然。
“你今日里帮了我的大忙,这算是答谢,你不用觉得有负担。”果然他话落,她眉间的客气有所消散,可她却还是不信,“我什么也不懂,哪里能帮上大人的忙。”她习惯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