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县东边,有一座灰扑扑的院子,院子里四栋两层的老旧红砖瓦房。
说是红砖瓦房,但大部分砖头都已经变成了灰黑色,坑坑洼洼的。
九月末的太阳挂在天空,万里无云。
几个光着膀子的小夥子摇了摇悬在眼前的竹筐,随着房顶上人的用力拉扯,麻绳带着一竹筐的瓦片慢慢往上升去。
後世的人很难想象这样一个破破烂烂的地方,居然是h县公安局。
楼顶的瓦片已经被掀开了很大一片,整个房顶但凡还有一丝可能能用的瓦片都被重新清理过後再次盖上。
房顶,穿着一件打着补丁老式背心的老人,嘴里叼着一根烟,吞云吐雾中熟练地用砖刀将手中的瓦片切成自己满意的形状。
没办法,这片由老瓦片重新覆盖的房顶还有几个缺口,而新找来的瓦片与原来的瓦片根本不配套,只能修修改改凑合着用。
老头一边改着手里的瓦片一边含糊不清的和附近的一个在抹灰男人说着话。
“俺听说在昨天的会上,双马公社和兰山公社又差点打起来?”
郭涛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汗,笑着回答局里一把手的提问。
“可不是嘛,要不是老杨书纪发了火,两边还不知该怎麽收场。”
老头叫卫支前,是公安局的一把手。
他点点头,对周边几个正在盖房顶的副局长发话。
“大家都加把劲儿,待会儿都别急着下班,咱们再去议议这个案子。”
“新来的张县这麽大方的给咱们局里批了三千块的修缮款,我看怕不只是看在咱们郭副局的面子上。”
“这三牛案要是还不破,让两个公社继续这样闹下去,县里怕是要打咱们的板子了!”
公安局今天所有的干警都在忙,有和水泥修墙的,也有在锯木头修窗户的。
弄完瓦顶下来的卫局,只是看了一眼围墙上的几个缺口和半露着的窗户,脸色就变得不太美妙起来。
要不是新来的小郭在张县面前有面子,一口气搞了三千块的修缮款,他们县局的笑话怕是不知会被城里人传多久。
年初抓的一个三只手,民警还没来得及审,只是出去打了个饭的功夫,就让那厮翻墙上的缺口跑了,还带走了一只手铐和半拉窗户。
H县穷,他们公安局更穷,要用钱的地方实在是太多,导致这半扇窗户一直用报纸糊着。
会议室里,没有半点漆面的一张杨木长桌子,桌子两侧摆的全是长条凳。
三牛案的卷宗再次被人送了进来。
“具体案情我也不重复得太详细了,”卫局又点上了一支烟,皱着眉头在说话,“去年秋收之後,双马公社向兰山公社借了两头牛。”
“入冬之前兰山公社的饲养员去双马公社取牛,到了地方发现双马公社的老饲养员喝醉了酒掉在沟里没了气。”
“而诡异的是牛棚里头天还好好的两头牛都死了,而双马公社自己的那头老牛却不见了踪影。”
“案件发生后县里很重视,安排了民兵四处设卡检查,可根本没有发现作案人和那头老牛的踪迹。”
“另根据双马公社的人介绍,他们的这头失踪的老牛是头病牛,如果这种牛肉流入市场,後果不堪设想。”
“可咱们县局组织了骨干力量多次对县里的各种肉类市场进行明暗调查,咱们县甚至是周边的县一直没有出现过来历不明的牛肉!”
“案件至此陷入了困境。”
“而两个公社的人则互相怀疑指责起来,还差点发生的械斗。”
说到这里卫支前看了一眼郭涛。
“郭副局才从张县那里回来,是不是张县那里对这个案件也有什麽指示?”
郭涛在局里几个副局长中的排名最低,不过却没人敢小觑於他,毕竟他兼管着最大的城关派出所,而且大家都知道郭涛是张县的高中同学。
郭涛翻开自己的工作本,一本正经的开口。
“张县指示,县里过两天就要组织劳力南下,双马公社和兰山公社都要出不少人,如果三牛案不破,这两个公社的人之间势必心存龌龊,要是在外地再闹出事来,那就难看了。”
“更会影响咱们县改革开放第一步的大局。”
“所以张县让我转告咱们局里,”郭涛故意在这里顿了一顿,“如果咱们县局能在近期破获三牛案,他承诺会批下来之前答应我们县局和派出所的编制。”
“县局十个名额,城关派出所十五个,每年增加费用五万!”
“嗯!!”
搜书名找不到, 可以试试搜作者哦, 也许只是改名了!
听到张宏城开出的价码,卫支前的腰板瞬间直了。
他们h县公安局可不比外县,但凡有点关系的都可以塞进联防队跟着吃点汤汤水水。
主要是他们县实在是太穷了,别说联防队就连干警的编制都缩减了不少。
导致他们县但凡出点大的事都得动用基干民兵。
“大家都听到了吧?”
卫局当众狠狠的拍了桌子。
“张县的价码已经开在这了,五天之内咱们要是破不了这个案子,咱们就是整个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