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直播间中,李强说的话断断续续,语序也不是很正确,而他的背景音依然充斥着两夫妻的大吵大闹和互相倾轧,实在是一场好不热闹的大戏。
“卧槽,我愿意称之为今年到目前为止最炸裂的反转。”
“卧槽,同意。”
“卧槽,谁不是呢。”
“可是有一说一,不然病人还是先去把自己现在的病治好吧,现在这些也可以,等到去了医院之后再说。”
“而且说实话,这已经构成犯罪了吧?”
“我要是医生我现在就已经住在律师事务所咨询了,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证据。”
“对!证据!”
“我录屏了,如果到时候这个医生需要起诉,我一定保存这个证据,扞卫对方的权利,也算是我之前识人不清的一种补偿。”
“对对对!我男朋友就是律师!如果需要可以无偿帮忙!”
“说真的,我现在心情很复杂,就好像我曾经接受的教育和三观让我不知道该如何评判,就算我的确觉得他现在生病了,应该去治疗,可是他做的这些事让我觉得他无法原谅。”
“好矛盾啊。”
“有的人有圣母心就算了,别在这里发癫好吗?能不能先把这个事情解释清楚啊?这明明就是最经典的农夫与蛇的故事,只不过这件事情不解决,不说清楚,那以后谁还有勇气做那个善心人?”
“同意,当然也不是说圣母那么极端,只是……唉。”
“现在不发声,以后倒霉的就是自己。”
“不过我确实是让他早点解释清楚,毕竟现在状态看起来真的很差。”
“能不能定位啊?”
“说实话可以报警了,无论从什么情况下说都可以——虽然这个事情不管算不算犯罪,不管是教唆还是被教唆,已经有了这个苗头,而且传播范围也很广……而且现在这个状况,别说别人了他自己都自顾不暇,如果报了警获取到位置定位的话,真的出了什么事,还可以找个救护车急救。”
“上面那个说的有点道理,我觉得可行。”
“是的是的,真的没有人吗?或者在附近的、同一个城市的?”
……
……
不过这些内容和信息,李强基本都没有接收到。
他现在只觉得边上很吵,那一对夫妻又开始毫不客气地撕起来,每一句话都没有收敛,很难以想象……他们竟然是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的,老夫老妻。
而自己的耳朵好像也在耳鸣。
李强想抬起手揉一揉耳朵,感觉有什么东西好像从自己的耳蜗里流出来,有水银一般的重量。
只是他没有力气——等李强伸手碰到耳垂的时候,才感觉里面什么也没有,依然是干燥的,全是自己的幻觉。
可是那种耳鸣的状态还在持续,好像周围他们在说什么——自己也听不清了。
但是不行。
好像从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不行。
至少要先把该说的话说完。
他抿着发紫的嘴唇,也知道自己并没有被原谅的可能。
现在做的这一切,也不是赎罪。
他从一开始做的就是错的,从自己当时眼神闪躲着还要把夏眠指出来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没有了任何退路。
只是……
李强眼神黯淡下来。
然后重新开口。
“接下来的事,就是他们让我指认夏医生,我,我。”
“我指了。”
他尽量用一种很平静的语气叙述着。
这好像不是在说自己的事情,好像做错这个事的人不是他。
或者说……
因为心虚,毕竟在说到这个地方的时候,李强还是不敢抬头看向摄像头。
总是四下躲避着,仿佛在挑选什么适合避难的场所,然后自己再找个地方钻进去。
这件事情最好笑的就是,他的背景甚至那对夫妻还在大声互相辱骂着,几乎是缠斗在一起,有时候发出一些撞击的闷响。
谁也没有放开谁。
“怎么办我觉得这幅绘图实在是又地狱又有些黑色幽默。”
“不管是背景、事件、人物,可能单拎出来看,就只是一个社会事件,但组合在一起实在是……算了,我很难评。”
“他这都全都承认了,那我觉得还是有点问题啊,真的只是现场反水吗?”
“我总感觉这对夫妻不太简单的样子,就因为我觉得是一种直觉罢了。”
“哎……还是听他怎么说吧。”
“虽然这样说不太恰当,而且我也没有诅咒对方疾病加重的意思嗯,我只是说一种自己的感觉。”
“就有种,最后破罐子破摔或者说是……感觉自己身体不行后,其言也善的样子。”
“懂了,懂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了,我知道你的形容不是那个意思,但是我确实也有这种感觉。”
“算了,还是谨慎一点吧,毕竟他当时指认的时候看上去很无辜啊?你们现在帮他说话,谁又忘了到底是谁把他的管床医生害成这个样子的吗?!”
还好李强对此一无所知,仍然在这十分黑色幽默的背景下继续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