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防营外的士兵原本手中齐齐举着长枪对准来人,却不防眼前这个戴着银白鬼面的青年抬手便亮出了一枚青铜制的虎符,虎符上用篆体刻着’京畿城防’四字,令牌底下系着一条明黄色的流苏……
正是当今天子手里才会有的那一枚城防营虎符!
守营的将士当即一震,喝问道:“你是何人!”
白马上的顾长卿从怀中又抽出那一卷明黄圣旨,朗声道:“无名无姓,奉命而来。”
守营的将士看着眼前之人怀里的明黄色圣旨与手中的虎符,虽已信了八九分,但仍未放松警惕。
营门内,早有小兵快步跑着一路往城防营指挥使的营房方向跑去,而营房外,守营地士兵们仍旧在以枪尖对着白马上的银色鬼面青年。
此时此刻,坐于马上的顾长卿一手拉着缰绳,一面俯瞰着眼前城防营外的这些卫兵——即便是面对手持虎符而来的他,这些卫兵也仍旧进退有据,并未因为来者手持虎符、圣旨就放松警惕。
这样的反应令顾长卿微微颔首。
从天子会将城防营的令牌交到他手中便可知晓,城防营是完全在天子掌控之下的一支队伍。
以如今波云诡谲的朝局博弈来看,天子一方明显还在弱势之中,在这样的情况下,己方的每一颗棋子都至关重要。
而从武将力量来说,顾氏一门虽然忠于天子,但是要想镇守大胤北疆不叫疆外的蛮夷诸部侵入大胤扰乱民生,那镇北军的力量就必须在北疆继续坚守,无法回撤到京中护卫皇权。
而城防营作为天子手中近在眼前的一支军队,大约就是天子手中最强而有力的一支能够护卫皇权的队伍了。
作为肩负着如此重担的一支队伍,城防营的军士素质越好,对天子一派而言便是越好的一枚筹码。
对于顾长卿而言,如若这城防营的守营卫兵在看到他的虎符与圣旨之后便二话不说收起长枪,那这城防营卫兵是否还堪用的问题便需要思考一番了。
白马之上,顾长卿平静地单手牵着缰绳。
而城防营外,守营的卫兵在手持长枪对着顾长卿时,也在谨慎地看着眼前这个戴着银白鬼面的青年,猜测着这个自称无名无姓的鬼面青年究竟是何人。
旁的人或许看不出来,但是此刻守在营外的戚渊却看得出来,眼前的这个鬼面青年虽然看起来毫无防备,但以他骑在马上的姿态,但凡他们手里的长枪有所异动,这个鬼面青年都能立刻有所回应!
……是个高手!
想到这里,戚渊手里的枪一紧,又再稳了稳枪尖,浑身紧绷起来,只预备防着眼前的鬼面青年有任何异动!
在戚渊警惕地看向眼前的鬼面青年时,坐在白马鞍上的鬼面青年目光似乎也不经意地扫过了他,继而对他充满防备的姿态微微颔首,似是肯定。
戚渊尚且不明白眼前青年的意思,没等他多想,营内校场方向传来了有人疾步而来的动静。
来人正是原本出身镇北军的现城防营指挥使——戚广山。
戚广山在听到卫兵来报,有人手持虎符而来时,便知道这是天子派来调遣城防营外出剿匪的人了,但虽已知道此事,戚广山仍旧亲自到城防营之外确认了来人的身份。
当戚广山再次问出’来者何人’时,顾长卿的回答才令他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无名无姓,奉命而来’,这正是手持令牌而来之人的暗语。
暗语、圣旨、虎符、鬼面,只有这四者齐至,才是真正的手持密令之人。
只是戚广山在听顾长卿说这八个字时,总隐隐觉得马上青年的声音有些许耳熟。
他虽也得到密令知道会有这么一个鬼面青年前来调遣城防营的兵力外出剿匪,但他并不知道受命而来的究竟会是谁。
莫非是他曾经见过的某一个天子亲卫?
但是那些天子亲卫……大多是皇亲贵胄、官家子弟,留在京中护卫天子安危也便罢了,但若是由那些从未带过兵的天子亲卫来领兵剿匪……
戚广山可不觉得这样的天子亲卫真能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带兵打仗!
事实上,莫说是那些天子亲卫了,便是这整个儿城防营中的青年将官,多是没有亲眼见过战场的,若是叫他来说,只怕从镇北军中随便拉个小兵出来,都比这些只在京畿护卫的城防营兵士要强得多。
虽说自他被调遣入京至今,已经全力教导过这些城防营的士兵了,但叫戚广山看来,这些城防营兵士仍旧还是没见过什么叫真正的沙场。
此番天子调兵剿匪,在戚广山看来本是个不错的机会,可以让这些小兵多少知道些什么叫行军打仗,让他们可以在那些不要命的山匪窝里见见血。
但……戚广山只是想练一练自己手底下的兵,可并不想让自己手底下的兵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如果这个天子派来的鬼面青年当真是天子亲卫……
戚广山想,那就算这带鬼面的家伙有天子亲赐的旨意,他也得往这剿匪的队伍里多塞上几个自己的人,免得那些不知道天高地厚只会纸上谈兵的家伙带着他手底下的士兵们去送死!
戚广山的心中虽然是这么想的,但他面上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