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里,天子一派的朝臣们望着御座上似乎难得有兴致开玩笑的天子,互相讷讷不敢言。
最后还是身为帝师的翁长贤在各位朝臣带着祈求的目光注视下,沉默了一会儿才对着天子拱了拱手。
“陛下,所以……”
翁长贤苦笑了下,对天子问道:“如今正护卫着辎重队伍去往北疆的,果真就是镇北将军府的二公子,顾长卿小将军?”
当翁长贤真正问出这个名字时,在座的朝臣们还是显得颇为紧张的——虽说在场的几乎每一个人都已经在心中悄悄的肯定了这个名字。
而御座之上,天子看着一贯姿态沉稳的帝师露出如此不敢肯定的神色,难免露出了几分笑意,最后才笑着道:“老师心中既然已有答案,又何必再如此惶惑?”
翁长贤听着天子的这个回答,终于愕然的肯定了鬼面将军的身份。
于翁长贤这样的老人而言,虽说当初对于顾长卿嫁给齐云疏的选择也有些不解,但暗中都有自己的思量。
他也曾猜测过,顾长卿此举应当是为了避免先帝对顾家的猜忌是以才做出如此抉择的,但彼时顾长卿追在齐云疏身后与之纠缠时,才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就算是三年前当真嫁给齐云疏时,也不过才是十八岁年纪的少年人。
即便顾长卿幼年进京时身上就挂着昭武校尉之衔,但翁长贤也仍旧没想过那昭武校尉的职衔会是当时不过十岁有余的顾长卿真刀真枪拼出来的军功。
事实上,直到现在。
如果不是天子亲口承认鬼面将军就是顾长卿的话,翁长贤也仍旧是记不起顾长卿身上曾经有过’昭武校尉’这个职衔的。
……
此时此刻,当真正确认了鬼面将军的身份之后,翁长贤心中的思绪辗转翻涌了许久,最后却化作了一声长叹:“如此人才,却因……耗费了十余年时间!怎会如此?怎该如此啊!”
很显然,翁长贤中间未说出口的话里,藏着的绝不是齐云疏这三个字,而是即便在此时此刻也仍旧令人讳莫如深的——先帝。
若不是因为先帝对镇北将军顾家猜忌甚深,令得顾家不得不将幼子送回京中以做人质……
若是这位顾家的小将军自小就能在北疆长大,与他父兄一同在北疆驰骋……到得如今,这位顾小将军可以将如今这种种的手段都用在疆外诸部蛮夷身上的话……
他想,疆外诸部别说还有胆量在冬日挑衅大胤北疆了,或许早已经该被顾小将军这种种手段给玩弄得恨不得对大胤俯首帖耳乖乖称臣了吧?
御书房里,在场的诸位大臣显然也听出了帝师翁长贤口中的惋惜所为的是什么。
等顺着翁长贤的思路一想,御书房里的这些大臣也不由自主的捏紧了拳头,虽并不敢说出口,但这心里真是觉得先帝实在是罪该万死。
至于顾长卿过去这几年’脑子进水’的名声?
说实话,若顾长卿嫁入齐国公府之后从此一事无成只能在那齐国公府的后院里待着再无声息,那他就是实打实的脑子进水。
但如今顾长卿从齐国公府中悄然转向军中,能够遮着一张脸,用鬼面将军的字号接连打出如此精彩的胜仗。
如此这般的情形之下,他过去以’齐国公世子夫人’的身份隐匿于齐国公府中的种种过往就已经不再是他身上的耻辱,而成了一种传奇的勋章。
毕竟在’鬼面将军’如今这传奇般的青羊岗与几乎堪称必死的’京疆运输’一役后,再要叫如今朝中的忠臣以为顾长卿当初是因恋慕齐国公世子才种种痴缠……已经不太可能了。
这会儿的御书房里,在场的这些天子一派的朝臣互相看了看,都将先前的震惊从自己的脑子里抹了去,转而换上了另外的思路——顾长卿不愧是镇北将军顾家的人,为了卸下先帝的猜忌,竟然忍辱负重至此……!
顾小将军在忍辱负重多年之后,重新出山的战役就如此令人惊艳,当真是一代英才啊!
当然,在顾小将军已经自毁名声嫁给齐国公世子之后,陛下还能够对顾小将军如此信任,在青羊岗一役中就对顾小将军托付如此重任……
果然!
他们所选择追随的天子也是一代明主啊!
……
在场的这些朝臣们虽然在得知’鬼面将军’的真实身份实际乃是’齐国公世子夫人’顾长卿之后,虽然经历了集体的沉默和震撼,但是在场的这些朝臣也不愧是接受能力极为强大的天子朝臣。
当他们顺着帝师翁长贤的思路在自己脑子里转了一圈之后,所有人都迅速的接受了’顾小将军忍辱负重,自毁名声多年之后重遇明主惊艳世人’的剧本。
御书房内,御座之上,虞子晟看着在场的这些臣子们,也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无论如何,当有这批朝臣的支持之后,接下来当他的顾小将军真正揭开身份之时,京城之中那些麻烦的事情便少了不少。
只不过,等御书房内诸位朝臣都离开之后,天子又笑着问了被他留下的裴度最后一个问题——
“裴爱卿,你说,顾小将军他当真是准备要齐统领和离么?”
裴度在听到这个问题之后,对天子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