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夜晚,砰砰磕头的声音,辛玉珍三岁孩子被惊醒,放肆嚎哭。
左邻右舍听到动静的都探头来看,见到这一幕议论纷纷。
“郑主席,求求您了,帮帮我们家吧。”辛玉珍一边磕头一边哭求道:“帮我们把小姑一家赶出我们家的房子,我求求你们了。”
早二十年前,郑致远会帮辛玉珍,但现在的他一心只有复仇和小柔,早就放下了助人情节,见扶不起来辛玉珍,他拉住叶柔后退两步,沉着脸不再说话。
没有人扶,辛玉珍动作越来越迟缓,最后仰着头茫然看着郑致远,无措道:“郑主席。”
她停了下来,可她的两个女儿还在机械的磕头,一下又一下。
两个女孩磕的额头青紫一片,似是不知道痛一样。
叶柔看的难受,没有管辛玉珍,一左一右,用她超大力气,把两个女孩提了起来。
这两个女孩瘦弱的吓人,她扶着两个女孩站稳,大的还要跪,被她揪住。
叶柔道:“不许跪。”
这一声像是凭空惊雷,唤醒了郝淑香神智,她怔愣看着面前的女人,这是第一次有人不让她跪。
郝淑香有一个好人父亲,总是把自己家的食物、衣服无偿借给别人家,她小的时候不理解问父亲,父亲总说那些人家太穷,太困难了。
可明明她们家也很穷,因为穷,她要懂事,因为穷,她从小跟着妈妈下跪。
跪下求奶奶、求姥姥、求舅舅、求小姑、求邻居、求老师……她总要为了一些果腹的食物和衣服下跪。
郝淑香跪了十五年,第一次有人不准她跪。
可不跪怎么办?
小姑住到了她们家房子里面,她们一家住的窝棚政府要拆掉,她们没有地方住了。
郝淑香看着面前的漂亮女人,膝盖下意识软下去,她哀求道:“姐姐,求求您,帮帮我们家。”
叶柔拽住她,冷声道:“没有谁会无条件一直帮助别人,我外公已经帮你们家把房子拿回来了。”
“有的。”郝淑香不安道:“我父亲他就会无条件帮助别人,他是好人,你们也是好人。”
“好人就该一直帮你们?”叶柔反驳道:“帮了你这一次,下一次呢?你还要跪下去求谁?”
郝淑香愣住了,一直以来她只是机械跟着妈妈,妈妈让她跪,她就跪,关于以后她从没有想过。
叶柔见面前女孩目光微动,焕发出微弱神采,她轻声问道:“好好想一想,让你们家这么困难的到底是谁?”
“是谁?”郝淑香呆滞重复这两个字。
“玉珍!”郝仁没想到老婆会带着孩子来郑主席家里闹事,急匆匆赶来。
郝淑香缓缓转头,因为枯瘦突出显得格外黑的眼珠子慢慢转动盯住了郝仁,她突兀道:“是他,全都是因为他。”
因为他是“好人”,她们一家才这么惨。
叶柔跟着郝淑香的目光看向郝仁,她站在郝淑香身后,轻声道:“你知道吗?问题要从源头解决。”
郝淑香呢喃道:“没错,应该从源头解决问题。”
郝仁没有注意到女儿的不对劲,他对着郑致远连声道歉,“对不起,郑主席给您添麻烦了。”
郑致远拧眉,冷声问道:“你们家的房子到底怎么回事?”
郝仁动作生疏抱起被妻子放在地上的儿子,低下头羞愧道:“我妹妹一家也很难,我侄子要结婚了,还住在窝棚里不像样。”
他似是也觉得自己这种行为不对,慌张找补道:“我妹妹只说借住一段时间,等我侄子结了婚,她们一家就搬出来,没有要占我们家房子的意思,是玉珍没听完我的话误会了。”
“放屁!”辛玉珍愤怒吼道:“你妹妹刁蛮任性,从小自私到大,占了房子绝不会还给我们家。”
郝仁语气依旧很平稳,无奈道:“玉珍,你怎么总是把人想的那么坏。”
“我把人想的坏?”辛玉珍不敢置信。
她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完整觉了,发现侄子意图欺负她的女儿后,她跟郝仁说过,但是郝仁说她污蔑人。
郝仁不信她,她只能自己保护女儿。她晚上不敢睡觉,握着擀面杖夜夜睁着眼睛,即便睡着了,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惊醒她。
她日盼夜盼,好不容易房子要回来了,她满心以为以后会过上好日子,有一个干净明亮安全的家,可以给两个女儿体面健康的生活,可这一切设想转眼又成了空。
“都怪你,都怪你!”辛玉珍彻底疯了。
她歇斯底里的尖叫,疯狂厮打郝仁。
郝仁抱着孩子背对辛玉珍,丝毫不反抗,俨然是个任由妻子发疯,照顾保护孩子的“好男人。”
与他相比,辛玉珍头发杂乱,衣服扣子因为匆忙系错了,脸色涨红、额头青紫一片,拔高声音的样子愈发狼狈疯狂。
叶柔耳朵精,已经听到邻居在说辛玉珍是疯婆子、泼妇了。
她沉下脸。
辛玉珍还活着,但是在其他人眼里,她已经死了,因为她社会性死亡——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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