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不知道做什么打算。如果此刻伽兰进攻,怕是不好抵挡。
几位心腹互相瞪眼,都指望着对方先说。
看到最后,还是心直的子穹率先开口:“首领,公主的事,咱们要不要跟沈先生说清楚?我看过那面具,是阿珂手底下的人,可那人死在三首营里,不可能有机会对战场之外的公主下手。”
阿古勒仍旧洗着手里血腥,没搭话。
子穹继续说道:“要是不说清楚,让沈先生误会了,将来不乐意给咱们谋划……”
声音越说越小,说到后来,终是把沈常安可能会因恨生变的话咽了回去。
阿古勒洗完手,拿过巾帕擦拭。
就在子穹寻思着要不要继续问时,阿古勒倒是开口了。
阿古勒:“不必,公主本就留不得。即使别人不杀,我也一样会动手,说不说,结果都一样。”
阿珂分析道:“领主想先我们一步杀了公主,这是想着即便败了,也要咱们不得安生。”
对战,子穹倒是不怕,怕的是自己人心不稳:“公主一死,伽兰必定起兵,硝石矿因为暴乱炸毁了不少,一时半刻做不成火药。往后一战,若是没有沈先生谋略,怕是不好应对。”
黑格看着身前沙盘上的地形局势,忧心忡忡:“等不到来年开春,也许雪一停就会起兵,又或者等不到雪停。”
子穹试探着问:“要不,我去跟沈先生说?是不是本来要杀不重要,反正最后动手的不是咱们的人。”
阿古勒拿过议事桌上早就放好的参茶,端着碗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阿古勒:“我如今当了西麟之主,沈常安是否继续辅佐不重要。他善用诡计,可伽兰的沈武却是与他不相上下。两个用计相似的人,到了战场上反倒容易碰壁,倒不如什么都不想,拼武力即可。”
子穹转了转胳膊,只拼武力,这倒是他擅长之处:“可若是沈先生记恨咱们,临时倒戈了怎么办?”
阿古勒不屑地嗤了声:“他孤身一人在我的地盘,即便想倒戈也没人帮衬。何况还断了条腿,连西麟边境都走不出去。沈常安如今哪儿也去不了,此生就是死,也只能死在我阿古勒的墓里。叛变?他做不到。”*
“咳咳咳……”
沈常安站在漫天大雪里,面前的柴火堆上,早已凉透的华硕已经让饲妇帮着换好了衣服。
他拿着火把,站在火堆前望了许久。
直到拿火把的手冷得快要失去知觉,他才俯下身,将华硕身下的柴火点燃。
听闻在西麟,人死后将其烧毁,当尸首的青烟徐徐升起,也就意味着灵魂化作飞鸟,如猎鹰般在天空中翱翔。
在这乱世之中,华硕也算是自由了。
沈常安点完火,甩手将火把扔进火堆。
身后跟着的两名将士上前两步,朝着沈常安拱了拱手。
“沈先生,该回营了。”
沈常安没有动作,只是目光一直瞧着那篝火上成团的青烟。
雪沫子绕开火焰,洋洋洒洒地落在身上。
将士再次出声:“沈先生,首领说了,火起了,先生就得回营。”
另一名将士跟着劝道:“先生莫要让我们为难。”
“急什么?”沈常安因为咳嗽,声音沙哑,“我一个瘸子,还怕我跑了不成?”
将士们没说话,只是一直弓着身体。
沈常安长叹,转过身,一瘸一拐地往军营方向走去。
风雪越下越大,偶尔夹杂着噼啪雨声。
沈常安回到营帐便昏睡过去,也不知睡了多久,浑浑噩噩,只觉得营帐里来过不少人,却唯独没有阿古勒的身影。
棋子用完了,弃子自是该丢弃。
父亲如此,沈武如此,阿古勒……亦是如此。
算计到头,不过又是一场空。什么也不是,仍然受制于人。
沈常安撑着床垫坐起来,眼神木讷地看着盖在身上的虎皮被褥,就像还在伽兰的边境别院。
从前是在老宅院里等死,如今倒是换了个地方,可依旧是一只等死的困兽。
面前递来一碗刚温好的药。
沈常安动了动眼皮,没有抬头,伸手接过。
他看着碗里的汤药,忽然开始犹豫,究竟还要不要继续服用。
站在一旁递药的巫医实在看不下去,便道:“阿古勒去收队了,这几日忙着联盟的事,都宿在议事营帐。”
沈常安:“……”
巫医又道:“这几日的药,阿古勒试过,吃了能缓解咳疾。”
沈常安端着药碗放到唇边,缓慢地将汤药全数喝下。
“门口来回走的那位,让他进来吧。”
不等巫医传话,在门外踌躇半天的子穹急匆匆地掀开门帘进来。
子穹似是有话要说,可又像喉咙里卡着鱼刺,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沈常安把空碗放到身旁矮桌,轻咳一阵后替子穹说道:“你应当是想来告诉我,杀死公主的,不是阿古勒的人。”
子穹欣喜,两眼睛都好似镀了层光:“先生竟是知道!”
沈常安神情淡漠:“阿古勒的人,就算动手了也不会避讳,更不会做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