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几位太医咄咄逼人,硬是要问出个好歹来。 她一时只觉头晕目眩,若说是看兵器舆图、五行八卦,便是天干地支玄黄之术,她也手到擒来。 唯有这唬人一事,她实在是摸不着门路。 心道不如先说她到时,沈宴迟便已是这幅模样,只是若这厮醒来知道她这般说辞,也甚是不妥。 “他,太子殿下他,奴婢,奴婢......” 几位太医都是有眼色之人,见她满脸通红,眉梢含情,便知这位儿多半是与太子殿下在荒郊野地里有些牵扯,至于太子殿下身上那些痕迹,指不定是二人情趣所至,适才查看一番,也并未对太子殿下造成何种损伤。 遂也不再抓着不放,面上皆是了然之态。 互使了个眼色,便道:“那便是这些了,这位姑娘也算是辛苦。” “想必太子殿下醒后,定会记姑娘一个救驾之功,姑娘许是这次就熬出头了。” 熬出头?看着几位太医问话完后,对她言语颇为讨好,她困惑不解,怎的又要熬出头了,莫非沈宴迟醒了,就立马赏赐她黄金百两,许她和姐姐早早地外放出宫? “那奴婢能否先回去歇息了?” 她试探着问了这话,大总管说了,留下是要等几位太医问话,既然现下已经问完话了,是否可离去了。 闻言,原先还是在热闹讨论沈宴迟伤势的几位太医,一下子变得阒静无声,望向于她。 心道,常理来说,这些小宫女看太子殿下身受重伤,不是应当抢着贴身照料,端茶煎药,以示柔情可人,再趁机博取太子怜爱,邀功上位吗? 要知道,宫里不管是什么分位,何等姿色的美人,但凡圣上破了一点油皮,掉了个指甲盖儿,她们便恨不得哭天喊地,以身相替,送汤送药,白日衣带不解地照料,夜里还得手抄十几卷佛经祈求神佛保佑,告诉圣上自个儿对圣上是如何如何的上心。 虽说这真心只有那些娘娘们自个儿知道,但是总归是做出了个样子,这小宫女倒是别树一帜。 被这么些人注视着,季芙又觉有些怪异,尬然又有些腼腆地笑道,“都快子时了,也是该睡下了?” 诸位太医思及先前,便听见这小宫女与长顺大总管说自己有些疲乏,想先回去歇息,这哪里是做奴才的,分明是来做祖宗的,太子殿下还重伤昏迷,宫里那个敢睡下,她倒是好。 众一致腹诽,这小宫婢莫非是天蓬元帅投胎,还投了女胎,心里就知道睡,也不知给自己争争宠,讨个位份。 见诸位太医无人应答,还一副怒其不争的模样,她强忍住打哈欠的冲动,委屈道: “那奴婢留下照顾太子好了。” 此话一出,诸位太医想着还算是孺子可教,没有太笨,只是贴身伺候太子殿下这般美差,这小宫女做出一幅甚是委屈的姿态,是欲何为? 今日整日奔波,又是劳心劳力,季芙只觉自己实在是疲乏得厉害,现下还得给小暴君守夜煎药,真是苦命。 她跟个木头桩子似的杵在不远处,呵欠连天,泪水涟涟。 不一会儿,一个年纪稍大的太医,摸着他那蓄得老长的山羊胡子,郑重其事对她嘱咐道: “太子殿下被那几头畜生抓伤,老夫诊脉察,殿下脉象虚微,两尺若无,伤精失血过度,治当以养血填补为主,现下高热也不打紧,姑娘每隔一个时辰,便需得用热酒给殿下擦拭身子,夜里可切勿贪眠。” “若是今夜不出意外,殿下便大好了,余下的只是皮外伤。药呢,老夫与诸位同僚再斟酌几许,写出个方子,姑娘你再叫人按着方子拿药,九碗水煎成一碗。” 那太医心下已当季芙是太子没有名分的姬妾,继续鼓励道: “若是常人只怕早已殒命,好在太子殿下常年习武,身子骨根底在,现下只是因着伤口脓血作恶,有些高热,已是万幸,长顺公公留姑娘你在这儿,想必是叫姑娘照料太子殿下,老夫也听闻姑娘今日舍命去寻太子殿下,应是有情谊在,这次想必姑娘能得偿所愿了。” 她讷讷地接过那方子,有些不知所措,这些太医都是高人呐,说话做事高深莫测,除了煎药和热酒擦身,其余的她是一个字都没听明白。 接着几位太医便鱼贯而出离开了寝殿,独留她一个人在殿中,许是觉得有些疑惑,她步履匆匆去找长顺了。 长顺原是在安排殿中人手,因着沈宴迟遇险一事,整个宫里都乱作一团,皇后娘娘也派了贴身嬷嬷过来。 圣上也使了身边的张公公过来,还有什么林贵妃、大皇子、二公主都是遣了人来的,都得使人应付着,他一个人哪里有三头六臂应付这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