诉了朗姆大……”
他一边侧过头,一边开口,但在目光对上旁边的人时,骤然失了声。
“科……科涅克?”
卷发青年身上穿的不是他平时习惯的皮衣皮靴,应该是从医院出来的时候随便找了一身。
也不知道他在这场突如其来的雨夹雪中走了多久,此刻略微轻薄的外套已经被细微的雨丝完全浸透,往日蓬松的卷发此刻湿漉狼狈,被雪粒浇得黑白参半。
但这些,甚至泛青的唇色和面上不太正常的苍白都不算什么,真正让降谷零心惊的是松田阵平的眼神。
暗青色的双眸中,极度的漠然和暴乱的酷戾交织,他只是漫不经心地注视着降谷零,降谷零却觉得自己像是嗜血凶兽爪下的猎物。
那不是松田阵平看降谷零的眼神,甚至也不是科涅克看波本的眼神。
降谷零本来预备好要说下去的话,忽然卡在了喉咙里,甚至没有注意到琴酒始终站在远处,没有过来,
“科涅克,我要检查他的手机。”
琴酒终于出声,但松田阵平却连头都没有转过去,“他没发出去。”
降谷零怔了一下,就又听见琴酒的声音,“那直接把他处理掉吧。”
他心中一凛,却发现琴酒虽然这么说,但自己却依然站在巷子口的位置,和两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降谷零忽然意识到,琴酒其实是在征求松田阵平的意见。
因为白兰地的地位要比他稍高一些,而这件事情又涉及到的是白兰地,所以哪怕是琴酒也没办法越过白兰地直接做决定。
再一次意识到白兰地的地位之高,降谷零又想起他们之前针对白兰地所做的种种猜测,哪怕是在如此危机的情况下,他心中都不断的在形成压抑的阴影。
他想要集中精神先解决面前的危机,但还没来得及说话,松田阵平却先拒绝了琴酒,
“不用,我会让他不向朗姆告密的。”
“科涅克,只有死人的嘴才能保守秘密。”琴酒的声音变得森然,“你是因为你们两个人的关系心软了?想一想你现在暴露的后……”
他的声音猛地顿住,错愕地微微睁大双眼。
飘着细雨的巷子中,卷发青年缓缓抬起右手,苍白的指尖探入厚实绵密的围巾中,抚摸着金发青年脖颈一侧的要害。
而平日里狠辣神秘的波本,却只是抿紧了唇,没有做出任何反抗的动作。
以琴酒的视力甚至可以看清随着科涅克的动作,波本的呼吸也急促起来,喉结上下滚动,但即使如此,波本的神情中却始终没有一丝一毫的排斥。
琴酒拿着枪的手差点抖了一下,顷刻间面沉如水。
科涅克却全然不理会,保持着这个姿势,凝视着波本:“告诉我,你会把今天听到的事情说出去吗?你会向朗姆告密吗?”
过了足足有半分钟,金发青年握着枪的手缓缓垂下,声音沙哑的回答,“……不会。”
“重复一遍。”
“……我不会告诉朗姆。”
琴酒青着脸收起了枪,转身离开了小巷。
松田阵平又等了一会,等琴酒的保时捷那颇有特色的引擎声响起声音逐渐远去,才将自己放在降谷零颈动脉旁边的右手收回。
这种测谎的方式是伊森本堂教他的,但是组织内的审讯也有类似的方法,因此他故意做给琴酒看,用来证明波本没有说谎。
因为琴酒迟迟没有回应,所以他还让降谷零重复了一遍,总算把人敷衍了过去。
松田阵平自己都没有想到,之前设计了那么多想让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发现他是白兰地,却始终没有成功。结果隔了几个月,这件事情自然而然的暴露出来了。
这样一想,他还真的是擅长做一些无用功。之前景光的事情,炸弹犯的事情,都是这样。
松田阵平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态有问题,但是却没办法抑制。
回来的这一路上松田阵平也检查过自己的记忆,但他只要有印象的事情就都还算连贯,并没有发现什么缺漏和断层的位置,却和现实中的情况完全不符。
也就是说,在时光倒流之后,那个年轻的松田阵平已经成为和他完全不同的另外一个人,而他为了救萩原研二,漠视甚至推动了对方的死亡。
但偏偏刚刚在修理店门口的时候,他面对琴酒的时候脱口而出的那句话,让他意识到了不对劲。
别叫我白兰地。
如果那天在公寓楼上,被炸死的松田阵平说的也是这句话,那就代表着对方是白兰地。
可这样的话,那他又是谁?
松田阵平盯着面前渐渐失去形状,生出触手的浅金色人影。
面前的人是谁?
他感觉自己被拽了一下,于是有些茫然地顺着拉力的方向往前,却分辨不出力道从身体的哪个部位传来。
“科涅克?白兰地?”
看见模糊的触手般的影子伸向自己的上衣,松田阵平猛然惊醒,迅速按住了降谷零的手。
然眼前的景象忽然一闪,接着化作了他好久没见的乐高场景。
松田阵平才发现两人不知何时已经进入了修理店,正在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