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润生咬得嘎嘣脆,期间还和谭文彬一起,又跟老板续了一碗汤。
“呼……舒坦。”
“嗝儿……”
俩大肚汉吃完后,各自拍着肚子,他们应该是把上衣撸起来了,因为这声儿听得很闷脆。
“哟,还有么,给我也来一片。”
李追远耳朵微动,他第一次听到播音腔的南通话。
“还有两片。”润生拿起来递给他。
“好,够了。”
那人端着一碗面或者馄饨在同一桌坐下,然后扭开一个盖子,空气里很快弥漫出腐乳的味道,还有些许辣味。
谭文彬嗅了嗅鼻子,问道:“你这腐乳怎么是这个色儿的?”
“我这是川味腐乳,加了辣椒的撒。”
又是一口播音腔四川话。
“咦,你是昨儿个台上说书的那个。”润生一拍额头,“你那长袍子没穿,我都认不出你了。”
“嘿嘿,你们今儿来听说书啊?”
“那可不,特意来的。”
“哟,那可是尊客。就是现在开场还早,你们要是愿意给我点杯茶水,等我吃了早饭就给你们仨开始说。”
“好啊。”李追远答应了。
那人早饭吃完了,说了声:“请。”
三人跟着他来到台子下,台子很粗糙,就几个柜子搭了个小台,后头挂着两面帆。
润生中途去小店里买了瓶矿泉水,回来时见李追远拿出钱,递给了说书人,说书人笑着接下了。
润生这才意识到,点杯茶的意思是给点小费,而不是傻乎乎的真去买瓶水。
这钱其实不多,也就两罐健力宝的钱。
说书人没上台,而是在下方自己摆的木长凳上一坐,与李追远三人面对面。
他先做了个简单开场白,介绍自己是个跑江湖混饭吃的,姓余名树,初到贵宝地,为交朋友为涨见闻为一口饭。
接下来,他就开始讲起评书,讲的是秦王李世民虎牢关前大破窦建德。
因听众是三个年轻人,他就没用南通话而是用的普通话,故事讲得抑扬顿挫、精彩纷呈,还兼了段口技。
润生和谭文彬听得很入迷,不时拍手叫好。
李追远一边跟着鼓掌一边心里惊疑,这是哪路大师跑江湖体验生活来了?
这人分明不是本地的,却能到一处新地方马上学会当地方言,而且嘴皮子功夫那是真瓷实。
虽说当下传统文化市场正遭遇着严重萎缩与低迷,但怎么都不至于让这样一个人江湖流浪。
故事的潮点在李世民率玄甲军反复冲击窦建德中军,尾声落在李世民得胜还朝,受封天策上将。
故事精彩,演绎精妙,大夏天的,像是吃了一大块冰镇甜西瓜,从头到脚一阵酥爽。
虽然看不见,却让耳朵得到了一段真正的享受,而且还是面对面的小包场,这钱,得值。
李追远再次将手伸进口袋。
“别了,茶水给过了,都是没上班挣钱的,哪能再收你们的赏;再说了,不是已经赏过俩馒头片儿了么?”
“讲得真好。”李追远由衷道。
“谬赞了,你这孩子,眼睛没大事吧?”
“会好的。”“那就好,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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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追远,李追远,是一直姓李么?”
“不然呢?”
谭文彬意犹未尽地问道:“能再讲一段么?”
“讲不动了,得留着正午开正场。”
谭文彬点点头:“那我们等着。”
“哎,那可不用了,中午讲的也是这段,就是多注了些水,讲了讲李唐朝堂上的李渊李建成,再唠一唠洛阳城里的王世充,不听也罢。”
“那真可惜,那晚上呢?”
“一样的是这一段,水更多了些。”
谭文彬:“……”
“出来混口饭吃的,肚子里的货就这么多,哪能一咕噜全掏出来呢,再说了,这地儿也鲜有人能一天听几场的,有这闲工夫的,一般也没钱。”
李追远好奇问道:“余师傅,你是哪里人?”
“孩子,你是问我老家?”
“嗯。”
“我老家可真说不上来,爹妈走得早,自己打小就沿着这长江,从山城至荆楚再到这入海口,一年四季来回溜达。
按这么说,我老家,应该是在这江上。”
李追远脸上露出笑意,似乎听到一个很有趣的回答,但心里却默默沉了下去,因为他曾在柳玉梅那里,听到过一个相似的回答。
“天色还早,那我就再给你们讲一段吓人点的小故事。”
“好啊,好啊。”润生鼓掌。
“我喜欢听这个。”谭文彬激动地握拳。
余树开始讲起来了。
刚起了个头,李追远就听出了不对劲,背景在明末清初,主人公是个书生,坐船进京赶考途中船翻了落水,被一白姓娘子所救,书生对其倾慕,称呼其为白家娘娘。
不等对方继续讲下去,李追远就捂着眼睛吸了口凉气:“润生哥,彬彬哥,我眼睛好疼,带我回去喝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