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回了顾府直奔听雨轩,他捧着钵仔糕如献宝似的乖乖地呈到秦照眠跟前。 “你啊,总爱带些新鲜玩意回来,果真是个孝顺的。”秦照眠说话间瞥了眼旁边自顾自喝茶的那位。 哑巴好似才发觉顾斯阳一般,他赶忙照着前些天学的规矩,对人行了个别扭的礼。 秦照眠顿时被他怪模怪样的动作逗乐,顾斯阳抬眸似笑非笑地瞧了一眼。 “行了,这礼单看久怪头疼的,正好得空尝尝好六儿送来的糕点。” 一旁看茶的林嬷嬷闻言上前接过秦照眠手里的清单,将它送到了顾斯阳跟前。 哑巴这才得知,他们已经开始筹备送去姜府提亲的聘礼。 他整个人惊愕住,在心中懊恼自己竟忘了此等大事,阿至和那人是有婚约的…… “等你二哥的亲事定下,为娘也去给你寻户好人家的姑娘。”秦照眠在顾斯阳远去后,她热切地唤哑巴站到自己跟前,拉着他的手开始念叨。 哑巴扯了扯嘴角,垂头不语,直至天色渐渐暗沉,秦照眠倦意上头,他才寻着借口,起身跨步闪人。 他屏退仆从,跟丢了魂似的飘荡在顾府后花园里。 不知名的小虫儿藏在草丛里啧啧乱叫,哑巴行至荒院,推开了那扇他半月以来都不愿仔细去想的门。 黄灯笼和着呼呼风声肆意晃动,白色的纸钱散落在火盆四周。 守院的黄婆子趴在泥地里,哆嗦着身子不停地磕头求饶:“卷舒姑娘,冤有头债有主,你可莫要来寻我啊……” 哑巴一听到响动,立刻借着夜色遮掩藏到树后,可就在他挪步时无意间踩到片落叶。 沙沙声瞬间惊动黄婆子,她拖着条瘸腿做出要跑的姿势。 哑巴思索片刻,大步流星朝她冲去,却在下一秒看清黄婆子的脸后打了个激灵。 那是满脸的交错沟壑,眼白外翻,还流着粘稠脓液。 哑巴在人的尖叫中松开了对她的桎梏。 “是卷舒,是卷舒回来了!”黄婆子不断后退,“你不要过来,是、是夫人、是主子、是她们,对,是她们要害你,我真的不知道合宜香会让你身子虚弱……” 哑巴从她的话中猜出,原来当年阿娘被奸人所害困在荒院里时,有人偷偷对她下毒。 黄婆子双手用力撕扯自己的枯发,在场另外三人均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这几近癫狂的老东西。 哑巴见无法再从此人身上获取有用的消息,他皱紧眉头,神色紧张地转身。 待其离去后,躲在暗处的大公子顾含诚和仆从从破屋走出。 “娘没说错,这老东西留着还有些用处。” “兰夫人果真足智多谋……”仆从点头哈腰地奉承道。 可变故就在这一瞬间,黄婆子踉踉跄跄朝他们冲来,顾含诚以为她是要反,便递给仆从一眼神让人给些教训,不料这老东西是往台阶撞去。 “咚!”的一声简直震天响,久久地在空中回荡不肯散去。 顾含诚反应过来,忙皱眉捂鼻,他鄙夷地斜了一眼还在蠕动的将死之物。 “晦气!”顾含诚骂骂咧咧,甩袖飞一般地快速逃离。 只留下仆从搓着手臂,慢吞吞地蹲下去确认人的生息。 “桀桀桀。”突然,一阵诡异的惨笑在空中炸开,吓得仆从应声跪地,半晌回过神后才起身连踹黄婆子数脚,直至人再也发不出声响,他才连滚带爬地跑远。 黄婆子彻底合上了眼,难道当年之事就会这样随她长眠黄土吗? 那夜她奉命点上合宜香时,风也在怒号。 “阿婆,几更天了?”卷舒往破碗倒了点水,低头小抿一口。 黄婆子生怕她闪着腰,忙放下手上的活计去搀扶:“姑娘,才二更呢,你现快到了月份,这凉水可不能多喝。” “无碍的,我和肚里的小宝都不娇气。”卷舒勾起嘴角,她小心地抚摸肚子,柔声讲道,“倒是阿婆你,我这几天听你咳得不轻,严重否?” “我身子硬朗着呢,姑娘用不着为我操心。”黄婆子粗声粗语地应了一句。 卷舒抿唇淡笑不语,她缓缓行至床边,正要躺下歇息,小腹忽然一抽一抽地疼。 黄婆子面色恐慌,她指着地上那一滩液体大叫,这是要生了啊。 可他们只有对方,府医都聚到了秦照眠那。 卷舒拼了全身的气力,咬牙生生疼了半宿。 黄婆子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此时在床上差点要就此归去的卷舒早已失去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