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之瑾夹起面条放进嘴里，品尝了一下，脸带嫌弃，“没你做的好吃。”
叶晚晚垂着头吃面，冷不丁地就听见冷之瑾冒出这么一句。
她动作一顿，突而就想起以前在家等他下班，那些被她倒进垃圾桶的食物。
那是她，很用心，很用心煮出来的，但他吃过的次数，屈指可数。
叶晚晚盯着眼前的面条，勾了勾嘴角，带着讽意，用很淡很淡的声音回答，“那又怎么样？”
“还不是都倒进垃圾桶了？”
她没有看他，一直低着眉眼，秀发被她挽在耳边，露出好看的耳垂。
她的表情淡到，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而不是在怨他。
冷之瑾握筷子的手微微收紧，想起新婚的时候，她总是兴高采烈地给他打电话，问他回不回来吃饭。
她的声音总是充满期待和喜悦，像想被老师表扬的小孩，孜孜不倦地告诉他她今天做了什么菜色。
但最后，都被他不耐烦地打发了。
“叶晚晚，你能不能别老给我打电话问这些无聊的问题？”
“我很忙的，不像你这么闲。”
“我要回去的话自然会回去，你不用等我。”
诸如此类的，伤人心的话。
冷之瑾以前觉得自己不会有什么后悔或者遗憾的事。
但现在有人问他的话，他会毫不犹豫地回答，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在叶晚晚喜欢他的时候，他用冷暴力将她的爱消磨殆尽。
他每次想起那些细碎的过往，都像被人掐住了咽喉，痛都喊不出声。
冷之瑾扯了扯唇，“嗯”了“嗯”，“我以前是个混蛋。”
“……现在也是。”
当一个人这么诚实地承认自己是个混蛋，叶晚晚顿时不知道说什么了。
于是，当什么都没听见，沉默地将面前的面吃完。
吃完后，叶晚晚自觉地拿起自己的碗去洗。
冷之瑾却接过她手上的碗，“放着吧，我来洗。”
叶晚晚实在想象不到眼前的冷之瑾跟以前的他是同一个人，“你不回去吗？”
她问，“你衣服脏了，我这里没地方给你洗澡。”
冷之瑾有轻微的洁癖，能忍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更别说他还下了厨，沾了满身的油烟。
冷之瑾将碗放到水槽里，拧开水龙头，“我回去的话，再回来你还会给我开门吗？”
叶晚晚沉默了下来，答案不言而喻。
她不会。
“那我不回去。”
冷之瑾挤出洗洁精落在海棉上，“不洗一天两天也没什么。”
叶晚晚怔了怔，惊讶这句话竟然是从冷之瑾口中说出来的，她拧起眉头，“可是我介意。”
“你会弄脏我的屋子。”
冷之瑾倏地“噗”一声笑了出来，转过头看她，“你这是在嫌弃我？”
叶晚晚挑眉，“这不是很明显吗？”
她买的家具大多是奶油风，他一身血污的，叶晚晚很难不嫌弃。
“好吧。”
冷之瑾耸了耸肩，将两人的碗放回消毒柜，走了过来，朝叶晚晚伸出手，“那你给我你家的钥匙，我就回去。”
“我为什么要给你？”
叶晚晚蹙紧了眉头，“你回去就行了，我现在不需要人陪。”
洗了一个澡，她情绪好了很多，已经没像刚才那样战战兢兢了。
既然如此，那冷之瑾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孤男寡女的，她还是抗拒冷之瑾留下来。
“那算了。”冷之瑾收回手，不在意地道，“那我就在你客厅这里将就一晚。”
“我看你这沙发也挺舒服的。”
叶晚晚：“……”
“你都不觉得自己很无赖吗？”
“你又不是没有家。”
“就在隔壁而已。”
“可是那里没有你。”冷之瑾认真地道，“没有你的地方，都不能叫家。”
“叶晚晚，不要低估了我想陪在你身边的决心，无论你怎么赶，我都不会走的。”
叶晚晚没想到冷之瑾会这么直白地说这些，心脏处控制不住地加速了起来。
特别是对上他漆黑深邃的眼眸，叶晚晚甚至听到内心城墙逐渐塌陷的声音。
她后退一步，并不想跟这样年冷之瑾相处，“随你。”
她几乎逃一般地转过身，回到房间，关上了门。
她靠在床边，听着自己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
冷之瑾说到做到，这一天，他真的没有回去。
叶晚晚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了，半夜口渴醒来，她开了门打算接杯水喝，然后就看见冷之瑾依旧坐在客厅上。
他没有坐沙发，而是坐在电脑桌前，撑着额头闭目养神。
窗外清冷的月光透进来，他的五官朦胧，笼罩在一片雾气之中。
染着血的外套被他放在一旁，他身上只有单薄的白衬衫。
初春的夜，还是有点冷的。
叶晚晚刚出来时，都忍不住抖了一下。
她皱了皱眉心，故意发出声响，“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