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星夫人循声望去。
说来,她也并未见过那个司星余呢。不过想来一个养在老家,由下人养大的,能是什么上的了台面的货色。更何况刚一回京,就能办下极玄殿断亲的荒唐事。以至于进来谁人不在背后嘲笑司星家,更惹得司星大人不快,近来根本都不来她的房里歇息,只一味躲在书房。
然而,见了来人,司星夫人便觉更是气恼。
司星余一身大红飞鱼服,只带着一个婢女,站立在不远处。
在一片光影婆娑的木槿花丛中,那身影显得有几分瘦削单薄,只显得那身衣服更加刺目显眼。只见她一手拨花,向着众人望来,毫无一丝羞怯之意。
“这孽女,怎的这身打扮就来赴宴。”司星夫人哪怕明知此刻司星余已然和司星家断亲,却依然端出了当家主母的姿态。
司星余站在稍远的地方,看着这一群名门贵女,不过也因着她这身飞鱼服,她们略微收敛了平常倨傲的神情。但仍可以看到她们略显鄙夷的神色,大约觉得司星余真是穷的没有衣服了,竟然大喇喇的穿着官职衣袍来赴长公主的私宴。
榻上斜倚着身子的长公主,也微微直起了身子,凤眼一翻,一股子寒意流露出来。如长公主这般身份,怎么会同那些内宅妇人一般心思,觉得司星余是因为穷的没有衣服。这明晃晃穿着官制衣衫,是来打她的脸的。
司星余缓步上前,微微曲了身子以示行礼。
司星夫人眼白一翻,鄙夷不喜之色溢于言表。“你怎生如此无礼,面见长公主殿下,竟不行跪拜之礼,态度桀骜,果真是没有教养。”
司星余看着面前的妇人,面无表情。瞅着这张和自己有几分相像的脸,便知是自己的便宜母亲。不过她还是轻哼一声,转头似是茫然的回看:“你是谁?”
“你!我是你的母亲!你这个孽女!”司星夫人气的手都颤抖了,握着手帕指着司星余不住地运气。
“长公主殿下尚未开口,也不知哪里来的狂妇也敢在我面前说我无礼。圣上已特许我不必行跪拜之礼,若我今日向长公主行礼,叫长公主他日如何面对圣人呢?这岂不是将长公主置于不义之地?更何况,所谓的母亲又是从何说起?我司星余乱葬岗长大,无父无母,偶然间才得知自己竟是被司星家所遗弃,也已极玄殿断亲,由圣人见证,自逐出府,何来母亲。这位夫人,怕是认错人了吧,我与你也是平生第一遭相见啊。”司星余的话语虽然语速平缓,但言辞却异常冷冽,直击司星夫人的心头,令她一时语塞。
“好了,皇兄尚且允国师不行跪拜之礼,我岂敢僭越。”长公主已经起身,莲步轻移,走到司星余身边,一把抓起了司星余的手。“贵客已到,入席吧。国师啊,随我来,今日你我定要好好饮一杯呢?”长公主笑容温婉,拉着司星余更是热情至极。
司星余略一怔愣,但很快便堆起笑意,任由长公主拉着她一同入席。
不过就是演戏罢了,谁不会呢?司星余噙着完美的笑意,随同长公主同排落座。
这是一处水榭画廊,以薄纱做成帷幔悬于四周,帷幔之上又有香囊。此时帷幔随着秋风而起,扯开香囊上的丝线,阵阵花瓣雨便随秋风一同起舞。
一排排捧着食盒的妙龄侍女鱼贯而入,在一阵花雨中摆开筵席。不得不说,这场鸿门宴,最让司星余开心的就是这些吃食了。只见面前小桌上,摆着各色精致的碗碟,司星余微微一扫,便已是眉开眼笑。
不错,伙食真的不错。桂花蜜汁莲藕,菊花鱼片,花椒烧鸭,桂香栗子鸡,银耳莲子汤,这几道菜当真看着分外可口。司星余顿觉有麻烦也是不怕,正好吃饱了消耗一下。
筵席摆好,长公主端起一杯酒水,缓缓起身,“今日秋高气爽,百花齐放,实是良辰美景。欢迎诸位夫人小姐,参加本宫的百花宴。今日本宫为吾儿和吾未来儿媳聘请狸奴,请诸位观礼。”长公主笑着看向司星柔,只见司星柔羞赧地低下了头。
此时走上两名婢女,捧着两个匣子,在众人面前打开,一匣金珠翠玉,一匣丝绸锦缎。仔细看去,那金珠翠玉却是做给狸奴的玩具,沉香逗猫棒、玉质小铃铛、金子做的小碗、小银鱼;而那些丝绸锦缎也是狸奴的小衣服和丝绸绣球。又有两名内侍抬着高大的瓷器猫塔、漆器猫抓板放于一旁。
随之丝竹之声缥缈而来,一衣着鲜艳的婢女怀抱一只洁白如雪的猫儿走了进来。她抱着猫儿,向着长公主行礼问安。
此时有内侍的声音响起:“吉时已到,聘狸奴。现有聘礼两匣,奉上。聘,戴项圈。”长公主起身拉起一旁的司星柔,拿起一只金镶玉的项圈,示意司星柔为猫儿带上。司星柔略有娇羞地拿过项圈,轻轻戴到猫儿的脖子上。
“礼成,奉聘书。”又有一名内侍手持一托盘,上有一封洒金聘书,跪拜双手举起,奉于长公主面前。长公主微微一笑,便要伸手接过。
然而就在长公主的手快要碰到洒金聘书的时候,一道清冷的声音从水榭外传来。
“且慢!”随后只见顾晏大踏步步入水榭,先行一步扯过了聘书。
长公主见顾晏到来,脸上笑意不减,似是早已知晓一般,然而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