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雁清方回府,下人就将今日之事全盘托出。
他面色淡然回道知晓了,先去了趟母亲的院落。
沈母还在气恼纪榛擅自离开祠堂,一见到沈雁清便冷笑,“你那好妻子本事通天,连婆母都不敬。”
沈父亦方下朝回来,听闻此事也是愤愤,一甩袖子坐在主位上生闷气。
沈雁清心知父母不喜纪榛,倒也没有为纪榛说话,只是迂回道:“他不过弱冠,心性稚嫩,口出妄言,让母亲劳心了,今夜我定会好好教导他。”
“你二十之时都中状元了,心性稚嫩,我看他是被纪家宠得无法无天。”
沈雁清不辩驳,“往后我不让他到母亲跟前惹您生气就是。”
沈母哼声,“你当我乐意见他,还不是为了你。”
说着,让婢子将画像呈上,还未言明,沈雁清心如明镜,掠了画像几眼,赶在母亲前头道:“春闱将近,翰林院公务繁忙,我无心牵挂儿女私事,母亲的一番好意我心领了,这些画像还是暂且收起来吧。”
“你次次都用这个借口,”沈母不悦,“难不成你真想守着纪榛过活?”
沈雁清轻笑,“父亲常常教导我要以仕途为重,我如今在翰林院当值,正是升迁之际,母亲亦知我志在鸿鹄,若被私事缠身,恐无法一心为朝廷效力,于我,于沈家皆无益处。”
沈母这才勉强断了心思。
沈雁清又说:“往后母亲也少与纪榛往来,他太孩子气,等长成些再让他侍奉母亲左右。”
沈母听出儿子话语中对纪榛的袒护之意,嗔道:“你便惯着他吧,真要叫他把我们沈家闹得鸡犬不宁了。”
哄好了沈母,又与沈父议论了些公事,沈雁清这才告别。
裕和这些年跟在沈雁清身旁,深知清官难断家务事的道理,自家大人夹在双亲和妻子之间,那可真是比处理最繁杂的公务还要棘手。
眼见沈雁清三言两语抚顺二老怒气,裕和佩服道:“还是大人有办法。”
沈雁清一出院落便收了笑意,抬手轻揉眉心,难得地打了个趣,“这话等我回院后你再说吧。”
裕和明晓,嘿嘿一笑,“少夫人最听大人您的话,您哄一哄定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沈雁清轻飘飘看他一眼,“你倒是了解纪榛。”
裕和轻咳,“整个京都谁人不知少夫人对您死心塌地。”
沈雁清没有接裕和的话,迎着月色往住处而去。
—
主院。
纪榛拿调羹搅着青花盅里的炖汤,鱼翅和鲍鱼炖得软烂,汤汁香而不腻,很是可口。但他却不似在品味珍馐,而是在喝什么苦药,清秀的眉眼微微皱着,一脸怏怏。
他把瓷勺叮地丢进盅里,拿嫩杨柳做成的软刷沾了用各种名贵香木磨成的粉末洁了牙,又拿薄荷水漱过口,道:“撤了。”
吉安望着一桌子没怎么动过的佳肴,劝说:“公子,再用些吧。”
纪榛摇头,伸手去揉自己的腿。他跪了整整三个时辰,到现在还没有缓过来,动一动就像有蚂蚁在啃食他的骨肉,又酸又痛。
婢子将膳食都端下去,吉安扶着纪榛坐到塌上,说:“我给公子洗脚再锤锤腿。”
纪榛虽是娇生惯养长大,但吉安自幼跟着他,情分到底不同于旁人,这些粗话寻常时候他是不会让吉安做的。可他的腿实在酸得厉害,想了想指向一旁,“那你拿个小马扎坐。”
吉安搬了马扎坐在纪榛脚边,让婢子端热水进来,替自家公子脱了鞋袜,将一双脚往铜盆里浸。
酸麻劲从脚底往上钻,纪榛倒吸一口凉气,后怕道:“我不会变成瘸子吧?”
吉安边洗边愤愤地说:“公子若真跪出毛病,非要让沈家上下付出代价不可。”
纪榛丧气地垂着脑袋,这话要是传到沈雁清耳朵里,定又要觉得他仗势凌人了。他不欲再说这茬,由着吉安给他洗净了脚擦干,又抬着他的脚放在腿上揉捏。
酸劲过去便是痒意,纪榛忍不住倒在榻上笑,笑声清脆,说话断断续续的,“轻些,轻些,我痒.....”
吉安按着纪榛的小腿,问:“这个力度可好?”
纪榛还是笑,想把脚缩回来,一个不留神轻踹在吉安胸口。吉安险些摔倒,只好抓着他的腿重新坐回来,用的力气收不住,在纪榛的小腿上留下几个红指印。
纪榛还是躺着不动,脚一晃一晃的,高兴地说:“好像不那么酸了。”
吉安喜道:“那我再给公子揉揉?”
纪榛说好,抬手去玩榻上的流苏,小腿仍横在吉安的腿上。
沈雁清和裕和还未进屋,就听得房中传来笑声,伴随着什么轻些,慢些的低语.....实在是引人遐想。
裕和大骇,看向沈雁清,自家大人神色虽未变,唇角却微微抿直了。他跟随沈雁清多年,对方常年喜怒不显于色,如此细微的变化已能瞧出心中波动。
裕和本想溜之大吉,沈雁清先一步推门而入。
房中场景一览无余,纪榛褪了短袜躺在软榻上,长袴卷至膝盖,露出修长白皙的小腿,一双皓白的脚搭在吉安身上,而吉安的手正捏着小腿肚,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