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难解释,若到时三面镜子一起拿来,未必能有太大的震撼。
而若是一面先来,两面后来,以一面镜子先夸耀“此物天下少有”,再以一二面震动人心,那效果自最好。
贾政不知,只看了拜帖心中受用,将拜帖展示于家小,不住称赞:“敦煌郡王仁和敦厚,愚惭愧不安。”
又看那书信,里头分明写着:“我虽年少,不可不知礼数。今特以明镜一方赠予存周先生权表一番歉意,望存周先生海涵。”
贾政收好书信,一面赏差役们几钱银子,叫他们进门等候,一面将大车送入前院便命人“打开来看”。
一霎时,荣国府惊得鸦雀无声。
不知多久,贾政原配夫人王氏咬着手惊讶道:“天爷爷,这连城的宝物,天底下可找不出第二件!”
差役笑道:“这却不是,贵人昨日午后,请宫里的公公也压了几面,今日一早宫里传出旨意,太上皇与皇上十分喜爱礼物,太上皇赐贵人,皇上也有赏赐。”
又有人道:“小人们出门时贵人还在拾掇两三个,都是一人高的明镜,说有一面要奉送老太君,另外的却不知做什么。”
一言既出贾赦眼红了,闻讯而来的贾珍急的咬着牙直喘气。
好宝物!
有此明镜,世间的镜子都要砸了才解恨。
其他人未必敢有什么心思,却都只听还有一面要送老太君,一时无人不咬牙切齿。
贾母也惊道:“方才只说人家入住我家只怕不自在,如今哪里是人家不自在?”
这礼物太重,贾母很不安。
贾政惊得手忙脚乱顾不得其他事,不理贾赦贾珍叫嚷催促,再三吩咐:“都去,都去,细细地检查别院。”
贾珍如梦初醒也道:“快走,快走,仔细地收拾会芳园。”
这一下,又是小半天工夫。
李征早起未出门,在院子里踱步半早,托驿馆的差役先送了一面镜子过去,再踱步缓缓思索。
快到晌午时分,他又在两面镜子里加了一面。
做完后李征倾听东方声响,至午膳时候,他嘀咕道:“该来了吧?李净位高权重消息十分灵通,昨晚宫里得了六面明镜他今早必然得知,此物在这时代价值连城,这老饕餮岂能不动心?他若要动心,岂能不早做安排?”
莫非这老儿也能沉得住气?
就在李征以为算计有误时候,外头马蹄声作,曹化淳来了。
他是来传诏的。
“大王,今日一早,福王大宗正入宫启奏,以天家子无身份而入住荣国府不妥,求老皇爷与皇爷恩准,命奴婢先送来郡王常服、肃王王命旗牌,大王今日便以郡王身份入住荣国府。”曹化淳恭贺。
他带来了皇帝特旨,特旨诏命,宗人府及外廷先商议正式册封日期、内廷准备册封之日的郡王册封典礼。
但李征即日便是敦煌郡王,自今日继承王爵、王命旗牌。
李征本就预料天家父子今日会特旨加恩,原因简单,太上皇与皇帝都不想给荣国府“郡王迎接册封诏令之地”的恩荣。
荣宁二府就是个鱼池子,还想要什么天家雨露?
但虽有这判断,在特旨到来之前他并没有信心,他懂一点社会规律和世道人心,但他并不熟悉高层政治。
“如今看来,我虽未必智慧,却也有些许看准局势之眼光。”李征心中喜悦道。
他本来不考虑这些,可昨日太上皇与皇帝不容拒绝命他嗣肃王爵,他不能不从此开始考虑。
如今料定此事,也算出山第一战了。
曹化淳捧出郡王常服,乃大明规制,为黑色翼善冠、赤色盘领窄袖袍,前后左右各织蟠龙一条,配玉带、黑色高腰皮靴。
衣服才上身,李征心中奇怪,怎么这么合身?
曹化淳笑道:“这是尚衣局常备之王服,可真是巧了,正最合身。”
李征便不多问,曹化淳又捧出替换的常服,全都是蟠龙袍。
之外是所谓的王命旗牌,旗牌各四,旗质地缯,蓝色,牌质地椴木,金色。
此外还有八个锦衣卫缇骑,各掌旗牌一面,名旗牌官。
这是在正式册封之前,李征唯一表示身份的物品。
李征三跪九叩,但旗牌官之外还有二十个锦衣卫缇骑他并不想留在身边。
接收敦煌郡王爵是为了在金陵干大事,二十个锦衣卫缇骑留在身边那可就成了皇帝的耳目了。
能拒绝么?
不能,这是大明太祖制定、大虞皇朝完全继承下来的规矩。
不过这二十个人,平时只需要一两个陪在身边,其他人都要随时保护王命旗牌的安全,这倒是个好规矩。
曹化淳见他再没什么话,匆匆带着内侍回宫去了。
他不可能在没有明确诏令之时护送李征去荣国府,那叫僭越。
李征遂请二十人吃饭,才吃过,贾政带着贾赦贾珍,急匆匆赶过来迎接。
见李征身穿蟠龙袍,贾政心中越发忐忑。
贾赦贾珍也稍稍收敛起昨日根本不加掩饰的贪婪,打躬作揖道:“恭请大王移驾寒舍。”
李征闪身避开,口称“叨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