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征不认为吴太后敢败坏大虞皇朝的国祚。
那她如今还这么不慈,必定有别的企图。
遂偷眼看皇帝皇后,他们习惯了不被待见,都低着头没说什么。
太上皇忽的问:“阿罴,你以为呢?”
李征脱口说:“既然疲倦了,少出门就是了。”
群臣骇然。
什么叫疲倦了少出门?
言下之意便是,老了就不要出来祸害别人影响大家的心情。
吴太后眼皮低垂,半张脸陷入阴鸷,哼的一声站起来要走。
“这话说的对,困了就在自己屋里睡觉,百姓人家的老太太都知道的道理。”太上皇诏令,“本来也有一些日子了,今日正好明确,即日起吴氏皇太后就不要再住坤宁宫里了,后宫那么大,哪里容不下一张坐榻。”
吴太后面上一惊一怒,瞋目瞪着李征不满地道:“天家何须小儿多嘴。”
“不见得吴氏替二圣坐稳了天下,”李征自己也不知怎的,心中一股怒气,执圭躬身站在御座之下反击道,“却不知如今建奴呼啸于辽西,鞑靼人侵略九边,太后之族人,有几个战死边疆啊?”
吴太后都惊呆了。
你怎敢对我无礼?
“敦煌郡王,你放肆!”周延儒大喝一声道。
李征冷冷道:“民间有云,周延儒虽当朝宰辅,半生碌碌无为,乃天下第一暗弱之大臣。我听说,当年二圣南巡,周延儒曾纠集一群泼皮无赖号称要力劝二圣以南都为国都,降北都为行在?大明孝陵葬着你家祖宗?”
周延儒瞠目结舌。
“隆治元年,我听说周延儒温体仁之流,竟然叫嚣放弃河套及延绥镇,与鞑子媾和,不知史官可记录着?”李征目光如虎,瞪着周延儒温体仁喝道,“亏得二圣仁慈,若孤王当年在金陵,必杀汝二人以谢天下。”
“好了好了,今日大喜,”太上皇连忙喝道,“皇太后身子不好,回去歇着吧。皇后既是坤宁宫之主,赏赐诰命正当其人。皇帝,赐宴吧。”
吴太后含恨而去,手里的念珠拧的咔咔作响。
周延儒温体仁怒目喷火盯着李征。
“休要惹他,黄钺王命,还有战死沙场四代人的功德,若惹怒了他,你二位老卿家被杀,朕可不给你们做主。”太上皇笑道。
一听这话,李征毫不掩饰在两人脖子上盯着看了好一阵子。
这等误国之贼,杀之何妨。
那两人心里惊骇,直以为这是计谋。
在他们想来,皇帝要削藩,总要有合适的借口才是。
若李征杀死当朝宰辅,凭肃藩功劳他不会被治罪,可肃藩却要撤销了。
那又如何?
他两个宰辅被杀死,当了削藩的工具,就算给他们家追封个侯爵,那又有什么用!
想通了这点两人立马闭嘴不言。
张皇后下了御座,李征侧身让开路。
张皇后没敢说话,经过时飞快看了一眼,心里平地生出喜意,暗暗道:“这孩子长得好生面善!”
有女官陪着一起出门,到奉天殿外,张皇后笑道:“我听说,武烈敦煌郡王身边没有侍奉,荣宁二府派的人手,如今也加了凤藻宫官籍?你们叫她们过来,我与她们有几句话说。”
武英殿里,于是诰命们三跪九叩,这是谢天家父子赐宴,张皇后代吴太后照应的。
六个女孩子进了武英殿,路也不会走了,话也不敢说了,唯唯诺诺只听皇后叮嘱了这个,又叮嘱那个。
到底贾母出面,得张皇后细致地叮嘱,她们才松了一口气,暗暗察觉双腿不自觉地发软,心里喜悦的什么似的。
今日起,她们可就不是荣国府的丫头子了,是在凤藻宫录名、皇后陛下叮嘱过的王府女官身份。
天下宗藩女官,都在凤藻宫录名管理。
一番庆贺下来,已到了红日西沉时刻。
李征滴酒不沾从不吃酒,皇帝面前也不吃酒,贾政本没察觉到机会,王承恩私底下提醒过,他才如梦初醒求了恩,替李征吃了几杯御酒。
太上皇看在眼里,与皇帝说几句,到宴席结束,太上皇不胜酒力去了西六宫歇息,皇帝回文华殿诏令设立东西三边总制。
李征去拜别了吃了几杯素酒,心情颇为喜悦的皇后,远远拜别,也没有靠近。
等出来奉天门,百官贵勋们早都散了,荣宁二府进宫的都等着。
王承恩站在门外,笑呵呵不知与贾母说了一些什么话,荣宁二府众人都围着他听说笑。
李征奇怪道:“王公公,你不去照看二圣,仔细夏守忠戴权这两个老杀才告你们黑状,今日没有见他们,大约在密谋什么阴谋。”
王承恩哭笑不得,说起那两个老太监,原来已经被太上皇处理了。
戴权降为春阳宫太监,去侍奉吴太后去了。
夏守忠被降为后苑提举太监,三五天也见不上皇帝。
“奴婢这可是奉诏给荣宁二府传诏,大王切勿担忧,”王承恩笑道,“大王,奴婢可没有贺礼。”
这大太监在皇帝身边算得上劳苦功高,当年皇帝从西安府回京,路上屡次遇到刺杀,正是他和曹化淳拼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