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大寿吴襄是死皮赖脸跟着洪承畴来领死的。
当然,这只是一个体面说法。
他们可不想死,好日子还多着呢谁愿意领死。
那日孙传庭回归北都,即刻给洪承畴发去指令,命袁崇焕镇守宁远,洪承畴立即去接收锦州。
洪承畴又不傻,他如今还是带罪之身,名义上还在袁崇焕的看守之下。
年前增援锦州,他可是丧师辱国了的人!
故接到孙传庭传书,洪承畴立马交出大印,连蓟州镇督帅大印都交给袁崇焕,他自己带着一群早被袁崇焕控制起来的总兵指挥使,当然,还有吴三桂这个吴襄的儿子。
军中各部也没敢反抗。
没听说吗,黄台吉多尔衮兄弟两都被差点打死在平山,建奴三十万大军一天就被中军打崩,打死二十多万。
这谁还敢反抗?
不反抗大约还是能活的,要是敢反抗那就是一个死啊!
一行不敢带军卒,快马奔驰到锦州,洪承畴本打算绕过去,却被祖大寿吴襄两个拦在半路,抱着马腿不撒手,死活也要跟他一起到中军受死。
没办法,洪承畴只好带上那两个死皮赖脸的货,与颜面尽失的北都军中第一猛将吴三桂前往平山请罪。
和他们一起来的还有黄台吉的长女敖汉公主及其夫婿班弟,他们是接到黄台吉亲笔信,又接到东蒙各部收到的“袭击平山”的黄台吉密信才来看情况的。
一行是在三岔河西岸汇聚一起来的。
众人正等待时,袁可立到了。
年轻的敖汉公主夫妇面面相觑,锦州那两个脸都不要了一把鼻涕一把泪交出兵权请求治罪,锦州便又落入了虞军的手里。
那他们还怎么突然袭击这个什么,哦,营口?
如今,努尔哈赤时代女真人便恨之入骨的天朝太傅竟带着兵马赶来护卫,再以亲卫营之精悍,就东蒙察哈尔各部那点兵力,他们还想来偷袭平山?
洪承畴见袁可立,大喜之下慌忙拜见。
袁可立责道:“汝虽非当世名将,也算一方督帅,如何能丧师辱国至此!”
洪承畴不敢辩解。
好在袁可立知道此战不是他的罪过,是那些总兵指挥使不战而溃。
遂与之吩咐道:“此番回去后好生做事,外廷的话要少听,江北之事一切出自武烈王中军处,你可不要自误前程。”
洪承畴愕然,还真让武烈当国?
袁可立笑道:“国朝百十五年来,何曾有战功卓著如武烈王?当今国本不稳,外廷纷扰,二圣自然需要武烈镇守马步水军,如此才可保天下安定。”
洪承畴恍然。
才说几句,祖大寿与吴襄满脸羞愧前来拜见。
袁可立真想弄死他们。
两个叛将,他们居然都剃了头,额头顶才长出了一点头发。
这该不是在黄台吉进城之前他们便剃了猪尾巴发型?
那不是,祖大寿可舍不得自己的部队,他就没想过真要投靠黄台吉。
只不过黄台吉棋高一着,借口回沈阳离开锦州时,强迫洪承畴与吴襄剃了头发。
祖大寿一看袁可立愤然大怒,不由哭道:“老太傅,末将等没有办法,黄台吉狡诈阴险,以锦州城内数万军民性命相要挟,末将等岂敢和这些残暴无情之人作赌?末将妻左氏可作证,不得已那日夜里,末将便筹划袭击黄台吉,杀之以为二圣除此心腹大患。”
他这么一说袁可立还真信了。
不是祖大寿有多言辞恳切表演出色,是他夫人那确实是一个有骨气不让须眉的妇人。
祖大寿之妻左氏身份很低微,世代都是乐伎,但这位左夫人生在辽东长在辽西,不但学了一身好武艺,还是个懂得兵法的奇女子。
若说他祖大寿叛变降清,而祖氏还有人宁死不从贼的那也一定是这位夫人。
她虽世代乐伎,可她也是有娘家的,娘家皆在努尔哈赤征服辽东时被杀,国仇家恨,这位左夫人日夜不忘。
努尔哈赤父子攻打辽西,祖大寿为锦州守将,这位左夫人便一直陪着他帮她出谋划策,她的能力让黄台吉也恼火不已。
在锦州守军中,这位左夫人的名声可比祖大寿还要好。
故此袁可立相信这个奇女子。
在原来历史上,祖大寿降清后,这位左夫人痛斥他“负国不死真乃贼”,从那以后便消失不见了。
听祖大寿如此说,袁可立便说:“还算你有一些羞耻之心,不过降清叛国,罪不容诛。二圣不过问辽东战事,大王如何处置却不可预测。”
祖大寿长吁短叹,实在不知自己一族的生死。
好在那位左夫人也跟来了,她和祖大寿的七个儿子一个养子也跟着,都穿着白色单衣俯首领死。
一旁吴襄父子比祖大寿更忐忑。
吴襄是祖大寿的副将,以都指挥室镇守松山,松山为多尔衮所破,他只好入锦州与祖大寿合兵一处死守不退。
这本该是天大的荣耀啊,在建奴八旗、蒙古八旗与汉军八旗轮番围攻下能死守锦州数月,他吴襄本该成为大虞皇朝的名将,与舅兄一起扬名立威。
可黄台吉毕竟棋高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