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可立很不喜欢孔家。
但孔家有一个人是例外。
听得李征直言要防备孔家与鲁王府,袁可立力荐:“大王英明睿智,眼光韬略当世之雄,老臣固然是万分佩服。然若只看到孔府却不见孔家其他人,这也并非是国家之福。”
“现任刑部尚书孔玉横?”李征道,“此人倒是个清官,不畏强权不惟上是从,颇具忧国忧民之心。只是此人与东林关系太过于密切了,这不是什么好事。”
孔玉横者,夫子第六十二代孙,现刑部尚书孔贞运。
年过六旬的此公是个人才。
他是客居句容的池州建德(安徽东至)人。
自科举高中榜眼以来,此公对江南士林多有抨击,对朝廷大员与藩王宗室也很不客气。
江南浮华,孔贞运任南都礼部左侍郎掌握大印时,对南都萎靡富丽景象下狠手予以整顿,民间淫祠尤其传教士传来的那种东西很活跃,孔贞运顶着江南士林与内阁的压力,那是真下死手往死里整的整顿过江南风气。
在这一点上李征很敬重此人。
但孔贞运又是个很爱护东林和士林的人。
原时空,孔贞运不畏强权与魏忠贤之流绝不往来,朝堂上从来不附和魏忠贤,这未必是对的,但也不会太错。
后世许多人热捧“阉党”这群东西,这和历来士林推崇“东林”没什么区别。
两窝坏种哪有个不是王八蛋的?
后来,朱由检殉国,孔贞运年迈体衰无力报国,大哭一场后很快重病去世。
这是个有德操、有骨气的老臣。
如今,他掌管刑部,对“慎刑”和“严律”很有推动,算得上是一个古代社会能初步辩证看待“严刑峻法”“慎刑宽让”关系的能臣。
可他太维护东林,不但二圣恼怒,李征也很不满。
就连钱谦益那个混蛋如今都开始学着较为客观地看待东林党人了,这一年来他没少抨击东林“清谈误国”之祸。
这倒不是钱谦益有多好,他也是为了通过这种方式及显得自己处事公道,又能争取二圣和朝廷非东林的群臣对他晋升礼部尚书甚至入阁的支持。
同时还能清理混进东林的良莠不齐的一批废物垃圾。
可孔贞运依旧在对东林党予以格外的关注甚至支持。
去年江南乡试,孔贞运就跟一些有点名气的江南士子讲过课。
当时南直隶松江府华亭县才子、青年名士陈子龙等皆列坐,孔贞运对一众正筹建以“几社”为班底的“复社”才子们多有慰勉之词。
此事很让林妹妹的老爹恼火。
这不是给这些青年名士扬名,让他们在江南乡试中更有优势么?
这些名气过头的年轻人抱团科举,不愿或没机会与这些结社之人抱团的士子该怎么弥补劣势?
当然,孔贞运底线很高,他不但没有跟林如海这个江南乡试主考官打招呼,还制止了这些喝点酒就热血上头地士子去拜访林如海。
如今袁可立有意举荐此人,李征虽不知道他的出发点是为储君营造班底,在士林中培养声望,但能听得出袁可立的意思。
于是与袁可立道:“老太傅高看我了,孔玉横如今是刑部尚书,入阁之事只看二圣之意,这些事我既是藩王又是武将,不可插手。”
“还是要过问的,陛下只盼着大王多做些事,岂能有相疑之心?”袁可立以为他担心会被斥责,遂笑道,“老臣为两朝帝师,对二圣还是颇为了解的,大王若与二圣见外,倒要让他们伤心。孔玉横此人若可增为宰辅,朝堂许多风气也可为之一变,为此也值当。”
李征不与他谈这个,什么人入阁那是皇帝自己决定的事情,他插手就过分了。
况且,他身为藩王统领大军,若插手阁臣选取,其它的贵勋宗室也会问二圣要特权。
这不合适。
袁可立便笑,跟随进了中军帐,再问倭寇之事:“如何破之?”
“辽东平定之后还要迫使黄台吉入海,我水师部队也要有一个渡海作战的经验,东征倭奴,以攻代守,打出沿海几年太平。等黄台吉登陆倭岛,他们无法与倭奴各部媾和,那就让他去挥舞刀子去吧,将来总要给黄台吉后人一个恩遇,不立功,他们何来资格享受太平。”李征坦言。
袁可立道:“还有倭岛之银矿!”
李征笑道:“不错,太傅乃国家重臣,此见正合我意。”
遂与之透露:“此次重修南都,还要兴修江北官道,二圣拿出来的已经是积攒百年之家底,我自取倭岛金银,好歹也能为二圣增添一些收成。”
袁可立可不是个老好人,见李征决心之大不可动摇之,便与之建言:“速战速决,须不可心慈手软。到时老臣若身体允许,愿为大王前锋,这下手杀戮之事,老臣不在意。”
“岂能使老太傅为腐儒讨伐!”李征笑道,“到时万炮洗地,我不会与之纠缠,但取了金银即刻便走。”
袁可立再进一言:“李言所部水师绝不可分散,大王,东南海商实力可不弱。”
“能扶持北静王府脱离皇帝,其实力岂能不强。不过无妨,李言是个人才,”李征夸赞,“凭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