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的苏婉柔侧对大门，安安静静的正坐在榻上看书，间或翻过一页，动作甚是温柔而平静。
周煜静静的停在门口，没有急着跨进去，忽然就被此时这样安谧的一幕给弄得沉静了心。
或许是因为有人的缘故，或许是因为其他，这一间屋子里并没有什么寒意。
苏婉柔单单穿着里衣，披着一件薄薄的披风，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窝在榻上，腿上还放着一本似乎已经看过了的书。
她的头发没有梳起来，没有任何装束，任由它倾斜披散在肩背上，耳边微微垂下的头发或许是会挡住了视线，被她撩去别在了耳后。
长长的睫毛在灯火的照应之下，在脸上投下了根根分明的阴影。
自是知道她的美，可是每一次都似乎令他出奇。
周煜走进了屋，缓慢而迟疑地来到她身侧，却是忽然就听苏婉柔轻轻咳嗽了一声，然后用带着鼻音的声音说道。
“皇上怎么有空来此地了。不用去崇安宫看看吗？这太虚殿，这地方是用来受罚的，皇上来此恐怕还是有几分不妥。”
周煜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站在她的身侧。
苏婉柔又默默的翻了一页，“臣妾有些乏了，皇上您也快去睡吧。臣
妾明日一早还得早起礼佛。皇上您也要上朝。可是还是不能让自己看上去太疲惫的。”
她的语气甚是轻巧，可是尾音却是有些朦胧，像是一声语焉不详的叹息。
周煜稍作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道，“你身子不舒服？”
苏婉柔似乎是没有想到他会这么问，翻书的手微微一僵，却是没有抬头。
隔了好一会儿，苏婉柔才一动不动地说道，“多谢皇上关心，臣妾一切都好。”
“你今日不是才受了伤？方才朕听你鼻音还很重，这是一切都好？”周煜轻轻挑眉，连声音都提高了些。
苏婉柔微微垂着头，看来丽充媛那边他已经是安排好了，才有空来这里了。她若是轻易的就区服原谅了，按照周煜的性子定是反而觉得无趣。
便是还是不抬头，淡淡地问了句，“臣妾究竟是病了还是没病，难道皇上会关心么？”
周煜的脸色一下子就垮了下去，面色几分阴冷。
她果然是在怨他。
就在这个时候，苏婉柔却是忽地合上了书，就而倒在了这榻上，拉了拉一侧的被子盖在自己身上。
“皇上，臣妾要睡了，恕臣妾招待不周，这太虚殿里什么吃的喝的都吃光了。皇上还
是请回吧。”
周煜沉声道，“你就睡这里？”
“青灯古佛本来就是整日要看书礼佛的。”她轻轻一笑，语气轻快地说，“臣妾睡在书房，一起来就可以看经书礼佛，不是正好？”
她是如此尖锐且疏离地和他说话，似乎二人又回到了当初一样，周煜的心里忽然就柔软了几分，她现在终于是有情绪的人，而非是那种晦暗不明的样子。
周煜看着她单薄的背影，便是陷入了沉思。
是了，他要利用她的时候，她都照做，可是她被人诬陷的时候，他却是听之任之，并且不信任她。
她被人嘲讽的时候，他只能是默默看着她如何处理。她平白无故的受罚，还是他亲手为之。
明明是两世的情感，他却还是诸多顾忌，不能够护她周全。
是不是自她进来了多久，就盼了他多久呢？
她心里受了多少苦，其实都是自己不知道的。
周煜站在在那里沉默了很久，才缓缓说了句，“婉柔，是朕对不起你。”
苏婉柔的嘴角泛出一丝冷笑，果然奏效了么。
身子还是依旧背对着周煜，苏婉柔便是轻飘飘地说道。
“您是皇上，做任何事情都有您的道理，谁都得听着，所以本来
就无须和任何人道歉。
况且臣妾虽然是皇后，但也不过只是您后宫中众多女人之一。
从前世到今生，婉柔都知道皇上您需要要一碗水端平……即便是端不平，也有您的道理，都是您的自由。
臣妾是宫中的人，自然是接受宫中最高人的一切决定。”
周煜眉头紧皱，她要是怨自己还好，但是不知为何听到她这样冷静疏离的声音，心头就忽然慌得厉害了。
他几步走到床边，便是忽地拉住她的手，“婉柔——”
她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龇牙咧嘴，浑身都是一颤。
周煜这才意识到是自己碰到了她那只受伤的手臂，便是触电般倏地松了开来。也在苏婉柔颤抖的瞬间，看见她转过身来，看清了她面上满满的泪痕。
那张昔日端庄温柔，总是笑得一脸美好的容颜，此刻已经被被泪水所覆盖，大颗大颗的眼泪缓缓的从睫毛上滚落下来，一直划过了脸颊，一滴一滴滚烫地流进了他的心里。放佛是火灼般的滋味。
“婉柔”周煜话音刚落，苏婉柔便是又背过身去。
周煜皱着眉头，想要伸手抱住她，却是害怕碰到她的伤口。
心里像是被千万马蹄踏过，一
寸一寸皲裂开来。
“婉柔，婉柔……”他一遍一遍叫着她的名字，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