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越发黑沉,江面上那抹红才熄了。
缓缓地,由南驶过两艘小船,正在向他们靠近,离近了不难发现,站在前方那艘船甲板上的人,正是柏景行的暗卫黑影。
他身后的小船上坐着三人,另一搜坐了五人,陆吉和俞林帮忙,将一行九人接上船板。
柏景行眉宇微蹙,黑影上前复命,“属下办事不利,未及早发现敌人,直到货船船板起火,才发现贼人是利用地形优势,从山上射出火箭攻击。属下离去时,船上一应之物全部烧毁,只活下这八人。”
唐萦歌默默地看向身前八人,一个个身染烟灰,狼狈不堪,甚至有的人脸上和身上还有烧伤。
这八人,各个面带哀戚,让人看了心中悲怜。
不是她过于悲天悯人,而是设身处地去想,如果柏景行没有采纳她的建议,如今狼狈的人当中,就会有他们几个。
而能否安然活下来,也未可知,更何况那些劳心费力弄到的药材。
“咳咳咳,老夫跑船了一辈子,全靠那船养家,如今家当全毁,这可叫我后半辈子怎么活啊!”
八人当中,一名年约五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几乎是黑影话才落,就哭嚎起来。看他穿着,比那些个船夫苦力要好许多
,团福字绸缎长衫,头戴员外貌,一脸的富态。
应是船主。
他身边年轻的男了劝道:“爹,莫哭了,当心哭坏了身子。”
“咳咳咳,我能不哭吗?咱家全靠这艘船过日子,还指着跑完这一趟,赚了银子给你把媳妇娶回来,我可怜的儿啊,还没有传宗接代,是爹对不起你啊。”
老男人的哭声太过震耳欲聋,听得让人莫名头疼。
许是他那眼泪流得太过惨烈了,鼻涕眼泪糊了一脸,跑船的这些人听了,无不眼圈发红,暗自想着自己将来的处去在哪。
柏景行脸色不太好,出声道:“你是那货船的船主?”
黑影忙答道:“主子,他是客船的船主,因为火是从货船先起,客船上的人才有机会逃出来。”
柏景行听到货船上的人无一生还,他的头越发地疼了。
唐萦歌轻扯他的衣摆,“哥,别太自责了,你也不想这样。”
柏景行虽点着头,可他心里依旧难过,想到死去的那些人,多是因为他,就更恨那些火烧货船之人,至于那个幕后黑手,他一定要查出来是谁。
他思忖片刻之间,那个船主再次哭嚎起来,甚至声音比较之前更大。
“哎呦,我还活着干吗,还不如死在那火海里
得了。”
“爹……”
“船家,你那船值多少钱两,我赔给你好了。”柏景行实在不愿意看到眼前这些事。
他本心无杂事,才能将医术学得那般好,自从他爹接到圣旨以后,他觉得这些时日过的日子真是头疼,他想用钱了事。
那船主听了,立即止住哭声,忙用他宽大肥厚的袖子抹了一把脸,带着笑意道:“不多,不多。也就一万两。”
唐萦歌惊觉,一万两买一艘船,这也太多了吧!
她虽然不知道打造一艘客船要多少钱,可是那船她在码头是见过的,很是陈旧了。更何况,以北夏的物价来算,一万两都能在京城买五间不大不小的铺子了,怎么算都觉得不值。
而且,这人的悲伤去得也太快了,一说赔钱,那眼泪瞬间就不见了。以她的眼力,更是发觉,当这人说出一万两时,他身边的那些个船夫眼神,一个个都带着震惊。
把他哥当冤大头了?
见柏景行在掏银票,她忙拦着道:“哥,我们这次行走在外,要用钱的地方还有很多,你这时将银子赔给了他们,到时我们急需钱钱又该怎么办?”
柏景行想说,没事。虽然说一万两不是小数目,可是他还是赔得起的,没有银子,
他也可以凭借身份,在钱庄取。
唐萦歌就怕他哥不在乎,忙又道:“不如哥你先给他们一些安身的银子,再写了一个欠条,待我们从吴州回来待价而估,看那船值多少钱,我们再赔多少钱。”
柏景行觉得自家妹子说得也在理,他不但要赔这船主的船钱,那搜货船的家人也要找到,相应的做出赔偿,只赔一万两确实草率了。
“听妹妹你的。”
船主见柏景行银票都掏出来了,又收了起来,当下怒了。
“小姑娘,这船可是老夫的家啊,我这辈子和这些个船夫都只会行船,你给一点安身银子,我们活不下去啊。不用估价了,说真的,一万两我还要少了呢。”
柏景行不住地揉着额头,又想拿钱了事,唐萦歌叫来天冬。
“天冬,你家主子最近坐船久了,身子不舒服,你先扶他下去休息。”
转而对柏景行道:“哥,这里我处理,待谈妥了再叫你。”
柏景行点头,他是有些精神不济,“辛苦妹子了。”
柏景行下去了,唐萦歌霸气外放,双手一叉,挡住他哥的身影,
“有事,和我谈,我哥不擅长之方面。”她唐萦歌是谁,三岁苦到大,每一分钱都是血汗,想坑骗她花冤枉银子
,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