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皇帝病情有所好转,立刻召国师和圣女入宫觐见。
国师带着明南一路畅通无阻进了皇帝寝宫,彼时皇帝正靠在床头的软枕上,端着药碗苦大仇深的喝药。
好巧不巧,明南荷包里放了些糖,她取出来递给皇帝一颗。
皇帝诧异地看她一眼,喝完药接过糖含入口中,紧拧的眉渐渐舒展开。
宫人呈上帕子,皇帝接过擦了擦唇,温和地对国师道:“坐吧。”
国师瞪了明南一眼,佯装嗔怪道:“没有规矩,谁让你乱给陛下吃东西的?”
明南垂下头,“臣只想着陛下喝药苦,吃颗糖会好些,没想那么多。”
皇帝摆摆手:“哎——爱卿这是作何?圣女说得没错,吃完糖朕这嘴里可算恢复了知觉,她做得好。”
明南便略显得意地看了国师一眼。
国师无奈地摇摇头,“让陛下见笑,都是臣把她宠坏了。”
皇帝若有所思地看了两人一眼,感慨道:“朕记得第一次见圣女,她还只有那么一点大,还没朕的腿高,一转眼都出落成大姑娘了,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
他给一边的太监一个眼色,“赐座。”
“是。”
太监立刻麻利搬来两把椅子放在床前。
明南道:“谢陛下。”
国师笑了下,“她还小呢,什么都不懂,嫁过去也不能相夫教子,怕是只会给人添堵。”
明南无奈:“哥——”
皇帝被逗笑了,隔空虚虚点了点国师说:“朕看你就是护崽子。”
他笑够了,看着明南沉默片刻,语气和蔼的问:“朕听闻你和十二有些龃龉,可是他欺负你了?若是真的你与朕说,朕为你做主。”
这话说的巧妙,没有一上来就质问明南和十二殿下的关系,反而是用一种轻松的语气说是十二殿下欺负了明南。
无形中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又带着几分诱哄的味道。
明南面上无辜,暗自警惕,摇摇头说:“十二殿下并未欺负臣女,都是误会罢了,臣女与十二殿下已经说清楚了,陛下莫要因此责备他。”
“是误会呀?是误会就好。”皇帝笑的十分和蔼,眼里带着几分怀念之色,说:“十二这孩子自幼在冷宫长大,也没人正经教导,言行举止上比不得其他兄弟姐妹,若有不周之处,你们多担待一些。”
国师和明南立刻站了起来,国师正色道:“陛下折煞臣等了,十二殿下乃是龙子,是上,臣等是下,这天下岂有让下包容上的道理?”
“哎,朕就那么一说,别紧张,坐。”皇帝说了两句话气息就有些不稳,偏过头咳了两声。
国师立刻上前帮他拍背顺气,又给他倒了一碗清水,伺候着他喝下。
明南在边上看的分明,皇帝虽然信任国师也重用他,但到底还是比不上自己的亲儿子。
皇帝句句说十二殿下的错,却从头到尾都没打算真的罚他什么,显然是打算息事宁人了。
还好她没有真的把事闹大,流言传归传,十二殿下名声受了点影响,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正好与她所受的流言两相抵消,一报还一报。
若是闹大了,这会儿倒霉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今日明南可算是切实体会了一次。
喝完水皇帝又精神了些,看着明南说:“朕说的话你们也考虑考虑,圣女年纪也不小了,若是有看中的儿郎,不妨和朕说,朕给你们赐婚。”
国师皱了下眉,还想说什么,明南从后面不着痕迹的拉了他一下,笑着说:“陛下的好意臣女心领了,若真有了心上人,一定第一时间来求陛下。”
这一次皇帝的笑意就真切了许多。
“好,朕答应你。”
正说着太监匆匆走了进来,“陛下,太子殿下来了。”
皇帝眼睛骤然一亮,坐直身子招手,“快!快让他进来!”
“是。”
太监折身快步而去。
很快殿内就响起了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明南的心跳莫名快了些,她转过头就见一身玄色长袍的太子匆匆而来,行动间广袖飘摇,颇有出尘之意。
皇帝一见他立刻激动起来,“好孩子,你怎么来了?朕还病着,别把病气过给了你,你别上前了!”
太子并未听他的话,他一路快步走到床前,单膝跪在地上,仰头注视着他的脸,低声道:“父皇憔悴了许多。”
这话说的情真意切,令人动容。
皇帝眼圈立刻湿润了,他抬起手轻轻的摸了一下太子的头,“朕没事,这几日喝了太医的药,已无大碍,你别担心。”
“父皇是儿臣的君父,于公于私儿臣都不可能不担心。”太子握住皇帝的手恳切道:“儿臣只盼父皇早日康复,才能彻底放心。”
皇帝怔怔地看着他,久久无言。
明南却觉得他应该是透过太子在看别的人。
“地上凉,别跪着了,快起来。”皇帝挣扎着要去扶太子,太子便顺势站了起来,转头看了眼旁边的明南。
国师和明南立刻向他行礼,明南欠了欠身说:“臣女见过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