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兔美人走远,田絮捂住鼻子从地上爬起来,忍着恶心脱了外袍,她是豁出去了,丢脸便丢脸,被人骂伤风败俗也好过挂着满身呕吐物在大街上走。
抬手摸脸,鼻子那块钻心的疼,鼻腔里酸得上蹿下跳,忍着痛呲牙咧嘴摸索着检查了半晌,内心愁喜交加,喜的是鼻血已经不流了,不用再担心会失血过多横死街头,愁的是拜夜风所赐,鼻血全部凝在了脸和脖子上,难受得想死。
好在后方不远就有一条湖,拖着一身狼狈往湖边走,路上行人游客看到她无不惊讶侧目四散避开,更有甚者指指点点交头接耳。
很好,一天之内当了两回疯子!田絮淡定地在湖边蹲下,借着湖水洗脸,顺道思索了一下疯子当多了会不会真成疯子这个严肃的问题。片刻后,收拾干净脸,看清楚自己的样子后,田絮立即就哭了,丫的,英雄救美果然不是千金小姐能干的活儿,原本娇小玲珑的鼻子分明已成了一团乌紫,肿得像是猪鼻,衬着后面白皙的脸,那效果说不出来的喜庆。看这程度,没个十天八天是消不下去的。想到这里,她倒是又有点高兴了,选秀之事正愁着怎样才好逃过二选,现下可好办了,后天去了只管往那管事的面前一站,亮出这幅尊容来,除非那人是瞎子,或熙沅帝审美能扭曲到人神共愤喜欢天蓬元帅的逆天境界,就绝不会选自己。
“砸的好,砸的妙!”了却一桩大麻烦,某人一扫郁闷的情绪,只觉瞬间神清气爽,由于心情太好了,起身时一个不留神吸气吸得重了,鼻腔登时一酸再一疼,生生让她又挤了两颗金豆豆。
乐极生悲,典型的乐极生悲!安逸日子过久了,许久都不曾这样大起大落大喜大悲地情绪起伏过,怪只怪今晚的月色太梦幻美人唇太软。田絮自我反省,悲愤地捂着鼻子用嘴巴呼吸,边抹眼泪边往大树下赶。
坡还是那个坡,树还是那颗树,这回田絮变乖了,不敢再站在树冠下,也不敢再随便打喷嚏。烟火表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结束,人群渐渐散去,许多男女老少和美貌的千金小姐们带着自家丫鬟从矮坡前经过,田絮抱着双臂冷得直跺脚,望眼欲穿地伸脖子,最后直望得脖子都要断了,也不见自家丫鬟的身影。
眼见着对街上人已散尽,她开始急了,小环一向乖巧,绝不会乱跑,那丫头虽是机灵,却从没来过京都,人生地不熟,她一个小丫鬟,没身份没地位还没银子,若走丢了真是件危险的事,田絮不由自主地脑补着妙龄少女被恶霸掳进青楼鞭打欺凌迫其卖身的恐怖画面,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当即扯了个路人,问对方青楼何在。
那人本是京都一介纨绔,乘着选秀期间美人众多,出来饱眼福的,看她一身落魄,相貌惊悚,登时抬起扇柄隔开她的拉扯,傲慢道:“姑娘,本少劝你还是乘早打消这个念头,直跟你说了吧,凭你这长相,便是倒贴也没有哪一家的妈妈会收你的。”
田絮忍怒,捂住鼻子,摇头解释:“我不是……”
那人立即抬手后退,打断她,生气地道:“我说你怎么就不听劝,你长成这样,给少爷我当个洗脚婢我都看不上眼,还想上青楼当姑娘?”
田絮道:“我只是……”
“啧!”那人皱眉,语气十分不悦:“本少这也是好心,怕你去了凭白遭人打击!不过你这样子看着倒也着实可怜,要真缺钱使,少爷我倒是可以好心施舍几个银子与你度难……”
田絮扭头就走。
“唉我还没说完呢!什么女人啊这是,丑还不让人说……”
田絮猛地站定,掉头一拳挥在那人的鼻梁上。
半个时辰后,青楼后墙外,一女子鬼鬼祟祟骑在墙头,但见她衣衫不整中衣半湿,形容狼狈,一张脸奇丑无比,口中碎碎有词:
“小环啊小环,银子丢了不打紧,牌子丢了自然也不打紧,可你说你怎么能把自己丢了呢?”
田絮一边抱怨,一边手脚并用努力爬墙,不妨巷子那头突然拐进两条人影。前方那个一身雪白披风身材高挑行走间步伐生风,姿态端得是昂然悦目,只周身燃着一股子怒意,后面一个矮个子小跑着追,躬身弯背的样子略显谦卑,边追边道:“主子,您慢些,慢些!”
无意瞥见为首那人雪白皮草下半张怒气冲冲的美人脸,田絮一愣,张口要招呼,一只手突然拉着她将她扯下墙头,田絮大惊就要叫喊,对方飞快地捂住了她的嘴,低道:“小姐!”
“小环?”田絮背靠墙上,难以置信,但是很快惊讶便转为惊喜,她兴奋地低呼:“我果然聪明,小环你真被拐到这儿啦?!”
小环白了她一眼:“小姐,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田絮呆道:“找我为什么要上青楼?”
小环望天,幽幽道:“因为奴婢太了解小姐了。”
平安找到小环,悬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田絮抱怨:“你为什么要乱跑?”
“奴婢没有乱跑啊,我只是去给小姐买这个了,买完回来没看到小姐,吓死小环了!”说着从身后捧出一团东西,递给田絮。
田絮低头一看,顿时面色扭曲:“百合……花?”
小环点头,讨好笑道:“小姐,漂亮吗?奴婢好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