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的衷心?”皇帝冷笑,转了身回到书案前坐下。
长眉紧蹙,沉默片刻,男子终于抬目,直直望向座上的天子,扬声道:“不止芸珍,如果臣说……臣还要田絮?”
皇帝一怔,似突然哑住。
男子扬唇,再道:“如果臣交出兵符和唐家军,皇上又可会放过臣?”
“不会。”答案几乎是脱口而出,皇帝偏脸,本能地带着一股厌恶之情。
地上的人淡笑,眼神中带着一丝悲凉和洞穿一切的了然,毅然沉声道:“所以臣也不会放弃唐家军!”利落起身,宣布告退,礼数周到带着臣子的恭敬却又并不露任何卑微。
“站住!”身后突闻一声冷喝。
男子停步,并不回身。
冷冷睨着那道背影,语气森冷带着沉沉的笃定,皇帝一字一顿道:“兵符朕一定会拿到,不论你藏在何处,朕也会找出来,这是唐士帆欠朕的,朕迟早都要拿回来,包括唐家军!芸珍和田絮也都是朕的,你一个也别想得到,朕是天子,朕的女人,朕的天下,你这一辈子都注定只能仰望,不能触碰。”
双侧的拳头倏地攥起,男子眼光骤寒。默了默,回转过身,眼光对上那座上的天子,倏地扬眉一笑,低低吐出两个字来:“子嗣……”
皇帝微微一僵,脸色骤然寒到极点。
“第八年……”男子眯了目,嗓音温醇,依稀还带了抹浅薄的笑意,低低而笑,意味深长道:“再不快,可就来不及了……明冬又到祭天,没有哪一任国君能活过第二个九年。我的父亲,你的母妃,还有先皇和太子,还有二殿下,四殿下,五公主,八九十十三殿下,他们统统都在地下盼着陛下,等着陛下呢。可你却还没有子嗣,皇上再不快些,就要来不及了呢……臣告退!”
“唐漓!”猛地拍案而起,皇帝怒声道:“朕迟早有一天会杀你!”
掀帘的手顿住,男子偏头,声音微冷,再无一丝忍耐和恭敬:“臣无非也是求活。”
大步而出,男子脸色阴沉,脚步越行越快,脸上带着孤注一掷的决心,廊子尽头早有两人等在那里,见了他连忙上前道:“少主,少主,怎么样,皇上可有大怒?”
男子淡淡蹙眉,表情厌恶且不屑。脸色依旧阴郁,想起什么,倏地停步,对那人道:“我还有事,需在宫中逗留片刻。你先回府,代我安抚几位将军们,辛苦大家了,都撤了吧,不必担心,有我唐漓活着一日,唐家军便不会散。”
那人走后,书房内,皇帝一言不发。
卫川接过小五手中的膳盘,叹了口气,小心推开门,将托盘放到桌上,担忧地上前道:“皇上,吃点东西吧,奴才求您了,您都一天未进食了,这样下去,身子骨可怎么扛得住啊!”
皇帝转脸,目光落在那餐盘上停了片刻,又缓缓移开,蓦地出声道:“来人。”
“哎在,皇上,奴才在呢!”卫川连忙躬了身,点头道:“皇上您说。”
面无表情瞥了他一眼,皇帝毫无起伏道:“去带她来。”
卫川迟疑:“皇上要奴才带谁过来?”
“带……”毫无预兆地溅出一口血来,皇帝踉跄着起身,却又重重跌回坐椅中,喘着气道:“田田絮……”
“皇上!”卫川大惊,立即上前扶住他,皇帝撑着他的手勉力直起身,染了鲜血的右手紧紧抓着椅子扶手,脸色苍白而决绝地下令:“去带带那个女人……过来。”
“皇上,您这是要……”骤然明白过他的意图,卫川一怔,跺跺脚,焦急道:“这样不行,皇上,奴才先去给您传太医来看看吧,子嗣的事皇上不要急,那定王居心不良,不过想要以此激怒皇上刺激皇上,皇上万不要中了他的圈套,况且日子还够,皇上万不能急,只要养好了身子子嗣咱慢慢来。”
“小川子,你回来。”
朝他招了招手,皇帝靠在椅背上疲倦地笑,扬手擦去唇边的血迹:“朕没事,朕真的没事……朕只是有些累,不要紧,不要太医,小川子,你来,陪朕坐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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