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絮没有去看小环,只再三恳请卫川不要对小环动刑。
院子里到处都是禁卫军,虽然不限制出入,但秀萤宫已是变相被□。宫人们走路说话都是垂头敛目步伐匆匆,气氛异常沉闷,田絮一整天待在房中,手里缝着枕头,脑海中一遍一遍回忆着整件事情,越回忆越觉得可疑,最后也不知道是担心小环更多,还是担心那个家伙更多了。
熬到翌日清早,卫川遣人过来询问她是否要同众妃嫔一道去宫门口迎皇上回宫,田絮拒绝了,皇帝被刺的消息已经传开,事情还没查清楚,小环被捉入狱,作为主子她也是有重大嫌疑,现在并不适合露面。再者那种场合,人那么多,便是去了也不一定能和他说上话。
缝好枕面,下过水,洗干净晾起来,又叫月芝找来棉花和鹅绒,放在太阳底下暴晒两日消过毒,从中挑选出最细最软的出来,棉花和鹅绒按比例混合填充好,塞进枕头。等到第三日,田絮一颗心终于彻底沉下去。
找出那张明黄色的绢帛,当日央他写下这不杀的承诺,只为在关键时刻能保小环,不想这么快就派上用场,田絮不知该庆幸还是该自嘲,只怕用这东西保住命,以后他也再不会信任自己了吧。本就是稀里糊涂凑在一起的,他防着自己,她也不是全然对他,又有什么资格怪对方不信任。
“替我将这个拿去交给卫公公,再请他转交给皇上。”
月芝应了,福身欲走,田絮又道:“等一下。”
转身回房,找来布帛将枕头一裹,四角系牢,递给月芝道:“将这个一并送去,就说……”凝神想了半日,咬唇道:“就说我在宫里秀萤宫等他,如果他不来,就算了,只望他还念着那几日床榻间的快乐,遵守对我的承诺,我可以不当皇后,但请他不要伤害小环,田絮什么都不要,只要小环平安,还有返来时你记得将我遗漏在储秀宫的枕头拿回来就好。”田絮知道这样说很卑鄙,但她心中有一座天平,一面是小环,一面是他,对如今的田絮来说,小环远比一个男人重要,她是小环的全部,却只是他的千分之一,她与小环朝夕相处了十五年,与他相识才不过两个月,她爱小环,也享受他带给自己的巨大的虚荣和间的快乐,可惜,他偏偏是个男人,她不止一次地想如果这家伙若是个女人,她大概会喜欢他更多。
半个时辰后,宣政殿内阁,皇帝围着御案上的东西看了半天,抬起头来问卫川道:“这是什么?”
“回皇上,据说是……枕头。”
伸手按了一下,皇帝点头。路全从门外进来小声禀道:“皇上,定王再请面圣。”
皇帝眉一皱,头也不抬道:“不见,就说朕有伤在身要回宫静养了,外头跪着的也都叫他们散了,朕意已决,到此为止不必再查,那几个人全部抄家斩首。”
“皇上,”路全犹豫道:“这般直接定案斩人会否不稳妥,只怕唐家军那边会有不服。”
“谁敢不服,”皇帝冷道:“朕为天子,杀一两个失职的臣下又如何,至于定王么,他不服软,朕便是要明着剪他几个臂膀。”
卫川亦上前劝道:“皇上,八国使臣将到,虽说是为明年祭天做准备而来,齐聚我镜朝共商大事,但未必不会有人乘机不怀好意勾结挑事,有唐家军在至少可震慑住他们……”
“怕什么!”皇帝冷笑道:“不是有他唐漓么,朕杀他的父亲,抢他的女人,夺了他的姓氏,也不肯向朕妥协,朕便让他接着去打。”
“皇上,”卫川劝道:“战场凶险,定王勇猛也难免受伤,若是有个闪失,最伤心的怕也是皇上自己,况且……况且奴才觉得,这时候动梁征和刘洞,唐家军势必会对皇上不满,届时贼国若趁机拉拢,皇上岂非亲手将定王推给别人……”
“谁敢拉拢!”不由分说打断他,皇帝声音转冷:“小川子,路全,你俩今日是否太多话?”
皇帝走进秀萤宫时,田絮正在专心挖窗子里面的夜明珠,挖到第一千零八颗,照例拿起来吹了吹,对着太阳光想要照一照,这就照到对面站着个人。
皱眉看着铺了满地的夜明珠,皇帝眼中闪现一丝不喜,瞅了一眼被掏得破破烂烂的破窗子道:“都说了卖不出去,你还费力一颗一颗挖了做什么?”
田絮不说话,站在窗前,赌气似的望着他。
皇帝皱眉,轻咳一声,上前道,“爱妃,朕来接你了。”
田絮猛地抓起一颗珠子丢过去,皇帝揉了揉被砸出血的额头,耐着性子解释:“爱妃,朕这几日一直在宣政殿处置政务,彻查逆党,还没回过储秀宫。”
她的手被他握在手心里,田絮眼圈一红:“你不是不相信我吗?”
他手上扯了一下,没扯动。田絮冷笑,还是那句话:“皇上不是不相信我吗,还来找我做什么?”
他无奈,松开她从袖中掏出那张绢帛道:“你不也不相信朕。”
田絮被他顶的一滞:“那你为何将我关起来,也不派人来个递个信?”
“那丑丫鬟是秀萤宫的人,既是朕亲自彻查,总要做做样子,况且朕连冯爱卿的府上都封了,何况是秀萤宫。”他皱起眉头环了眼四周:“再有只是派些人围起来,并没关你,小川子也说好